第2章
2014年7月25日,天晴,不知道是哪戶人家放了好多鞭炮,嚇到我了,但我很喜歡空氣中殘留的味道,聞起來很熱鬧,也很溫暖。 想去撿小鞭炮,留著炸壞蛋。 有些心思一旦起了,就無法消滅。 卜夏鎖好筆記本,小賊似的小碎步跑出了家門。 根據氣味的提示,他找到了放鞭炮的人家。 和他想象中的大擺筵席不一樣,“大戶人家”的家門緊閉,只有門前公路上蜿蜒的細碎紅紙證實著不久前的熱鬧是真實存在的。 不同于村子里常見的二三層自建房,這戶人家的房子修在公路不遠處,占地面積抵得上五六棟普通自建房,一共有五層樓,不僅房子修得又大又漂亮,還有種滿淺淺青草的草坪、漆黑閃亮的大鐵門,和電視里出現過的大別墅一模一樣。 卜夏早知道這里在修房子,但施工的時候周圍都圍了鐵板,窺不到里面。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別墅的全貌。 眨眨杏核眼,挺翹的黑色睫毛撲簌,卜夏藏下眼底的艷羨,小聲嘟囔:“我要是也能住這么漂亮的大房子就好了?!?/br> 發表感想的同時,他不忘找了個鞭炮殘余多的位置蹲下,小蘑菇一樣栽在那里,洗白指尖靈活翻動,找尋著沒炸開的完整小鞭炮。 一根根暗色紅紙包裹起來的圓柱形小鞭炮被卜夏用手心握著。 單看時,少年的手指是修長的,可真等握住了東西,才發現少年掌心能完全圈住的程度也不是很粗。 不過才七八根鞭炮,就把少年的掌心撐得無法完全攏住,暗紅的顏色透出,襯得淡粉色的指甲蓋透亮又好看。 手指骨節因為用力,也泛著淡粉光暈。 顧昀城站在二樓的窗戶后,往下看去,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 一片蔓延的碎紅中,低垂著腦袋,看不清面容的少年蹲在地上緩慢移動,像是不斷發掘寶藏的小龍,指尖撥動著慢慢搜尋,時不時發出驚喜的輕呼聲。 有時候一口氣找到兩三根完整的小鞭炮,少年還會開心得握緊拳頭,頭頂的發旋都透著歡欣。 只是少年的家境似乎不太好。 穿在身上的淺色短袖短褲都洗得發白,讓人辨不出原來的本色。 領口也被洗得寬松偏大,顧昀城站在二樓,居高臨下往下看,只一眼,便輕而易舉看到了少年蹲著挪動時,膝蓋和手臂擠壓出的淺淺溝壑。 單薄透光的布料勾勒出明顯的背脊線條,也描畫出飽滿圓潤的桃瓣形狀,桃兒尖尖隱隱滲著俏麗的粉,讓人想上手去托著盤玩。 少年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衣服穿出了衣不蔽體的感覺,依舊專心致志搜尋著小鞭炮,裸/露在空氣中的手腕又細又白,反射的陽光直直照進顧昀城眼里。 顧昀城微瞇了下眼,卻沒挪開視線。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清朗但欠打的男生聲音:“喂!臭蘿卜!你在這兒啊?!?/br> 蹲著的少年應聲抬頭。 顧昀城終于看清他漂亮到不可方物的面容,也看到了他眼里的恐慌。 第2章 除去修大別墅的這戶人家,林書望家應該是有南村里最有錢的人家。 林父早年帶著村里十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組建了一支建筑隊,從最基礎的小活干起,乘著房地產行業的東風,把小建筑隊拉扯成了現在的建筑公司。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林父混出了名頭,村里的漢子媳婦兒都想跟著他出去干活,作為林父唯一的獨生子,林書望享受著非一般的待遇,從小就是村子里的小霸王,同村的大人小孩兒幾乎都哄著他捧著他。 但林小霸王偏偏不太喜歡和身后的那群小弟玩,總喜歡跑到卜夏面前找存在感。 小時候,卜夏以為林書望主動靠近是想和他交朋友,他還有些意動和欣喜。 他想著,自己要是和林書望成了好朋友,村子里其他小朋友肯定不敢再欺負他。 卻沒想到,到頭來,反而是林書望欺負他最兇最狠。 林書望當著過很多人的面叫他蘿卜,說他一身臭蘿卜味。 小卜夏憋著眼淚,用軟軟但堅定的語調告訴林書望,是因為那段時間他家里菜地的蘿卜豐收了,所以他才天天吃蘿卜,染上一身蘿卜味。 但他家的蘿卜都是好蘿卜,洗干凈之后水靈靈的,沒有臭臭的味道。 可林書望聽完他的解釋反而笑得更惡劣,依舊不停疊聲叫他蘿卜,臭蘿卜,小蘿卜菜。 一叫就是十多年。 上小學時,林書望還總是在卜夏整理得邊角整齊的課本上畫丑陋小人,害得他被老師批評,說他上課不認真。 最最過分的是,林書望偷偷跑進卜夏家的平房,扒著窗戶偷看卜夏洗澡,被發現了林書望也不慌,反而轉過頭吊兒郎當的嘲笑卜夏又小又粉,不像男孩。 事后林書望還在卜夏的課本上畫了那天看到的畫面,特意用了水彩筆給小男生粉粉嫩嫩的部分上色。 …… 日積月累的小欺凌匯聚在一起,在卜夏的性格底色上涂抹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導致他現在一看到林書望就忍不住害怕想躲,只敢慫慫地在心里“問候”林書望。 肌rou記憶讓卜夏一聽林書望的聲音就站起來拔腿就跑。 可不常運動,長著一身薄薄軟rou的卜夏哪里跑得過林書望這個長腿體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