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說，可能是因為伏城，所以他們沒有關注這件事情，陳延青想，什么可能，就是因為伏城。

    五四那天禮拜二，袁野特意去掉了一只拐杖，對上臺的姑娘們以表尊重。

    各年級分班次朝大禮堂涌去，陳延青攙著袁野到中門門口那會，大禮堂里頭已經快坐滿了。

    “高三來湊什么熱鬧，不眼瞅著要考試了嗎？”袁野看見前排高三的人抱怨道。

    “興許學校想讓他們放松放松，”跟著蘇芮到了三班的座位區域，陳延青把袁野安頓坐下后才跟他說，“我去看看段霄洺，你坐著別動?！?/br>
    “誒，你叫他過來坐唄！”

    “人家前排的座位干嘛過來，呆著吧?！?/br>
    陳延青說完就跑了，高三的區域，得按熟臉找班，陳延青貓著腰到了前頭，卻怎么也沒看到高三三班的人，直到段霄洺遠遠的托人碰了他一下，他才回過身，跟著那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段霄洺坐在a區最后一排的邊上沖他招了招手。

    “你怎么坐后面啊，我找半天了?！?/br>
    陳延青擠進去后，段霄洺讓開了一半的位置，“坐下說?！?/br>
    身后是一條通道，今天有節目的人來來去去的，隔著通道的后面那片區域里，高一六班全班都落座了，伏城是被伏校長帶來的，人剛出現，袁野便沖他喊，“伏城！城哥？！來，坐這兒！”

    伏城瞧見，沒什么興致的走了過去。

    彼時——

    “吃糖嗎？”段霄洺從衣服兜里掏出一顆奶糖，不等他回話，剝了糖紙塞進了他嘴里。

    “袁野剛還問呢，”奶味兒在嘴里散開，陳延青可著擁擠的位置又往段霄洺身上靠了靠，“學校放你們出來快活，不要升學率了？”

    “三模成績下來了，有幾個人越來越不穩定，這事兒好像是伏校長提的，說是讓大家緩解緩解壓力?！?/br>
    陳延青聽了沒忍住嘀咕，“對你們倒是挺好的，對自己兒子怎么一點耐心都沒有……”

    “你說什么？”

    “沒，”臺上燈光亮起，主持人上了臺，陳延青說，“開始了誒?！?/br>
    節目正式開始前，學校幾個領導和學生代表輪番講話，到表演環節的時候，陳延青一點期待都沒有了。

    也是這會，段霄洺班主任到他們身后，戳了下陳延青肩膀問，“你哪個班的？”

    陳延青灰溜溜回了自己班上，在袁野給他留的位置，伏城的身邊坐了下來。

    “你還真來看陸美辰??？”陳延青坐了沒一會兒便問。

    “不然呢？”伏城說。

    “看唄，”陳延青擰正了身子，“美人關難過，我理解你?！?/br>
    “你能理解？”伏城饒有興致的看向他，眼神里有九分的質疑。

    陳延青瞥見了，“我怎么就不能理解了？”

    伏城便意味不明的點頭，隨后不再說話了。

    節目一個接一個，沒什么新意，只有楊苗苗帶著班里的姑娘上臺的時候，整個六班沸騰了起來，在底下搖旗吶喊，在平靜如水的觀眾席中，熱鬧的像是這些少年少女臉上醒目又剛成熟的青春痘。

    “下面請大家欣賞高一一班帶來的節目——舞蹈《敦煌》?！?/br>
    話音落，舞臺燈滅，隨后，只一束追光打在舞臺正中心的位置，光束里單腳站著一個姑娘，穿著絲綢質的露肩舞蹈裝，頭發盤著高高的發髻，手臂上挎著一條長長的絲綢帶。

    “還挺像那么回事，”陳延青說完，又湊到伏城手臂邊道，“吶，陸美辰，你的美人！”

    若是陳延青這時候偏頭看看伏城，一定會發現伏城看起來似乎壓根不記得這個‘美人’，陳延青不僅沒看，還在整個舞蹈隊伍出場后，興致勃勃的隔著伏城跟袁野頭抵著頭交流了起來——

    袁野：“嘶，你說到底是陸美辰好看還是江雪云好看？”

    陳延青：“她倆長的差不多啊，我覺得還是李沫儒耐看?！?/br>
    袁野：“李沫儒？”

    陳延青：“最后一排最右邊那個，一班英語科代表?！?/br>
    袁野詫異：“這你都知道？”

    陳延青：“楊苗苗老跟她一塊兒走?！?/br>
    袁野：“你說這學校怎么想的，好看的妞全放一班干嘛……”

    陳延青：“??！”

    伏城在他話還沒說完的時候猛地站了起來，陳延青腦袋撞在他大腿上，好一陣眩暈，“干嘛你……”

    “出去透透氣，”說完又拿膝蓋頂了頂陳延青的腿，“讓路?！?/br>
    某人沒好氣的撇著腿讓開一條縫隙，可伏城半天沒動靜，陳延青剛一抬頭，就聽見他問， “喝奶嗎？”

    “??？”幾天沒喝奶，差點聽不懂‘奶’這個字了，唐萍今天做了早飯就去上班了，上次買的一箱牛奶只剩個空盒子，擠在餐桌上，陳延青出門前還嫌它怪占地方的。

    伏城問完就往外走，陳延青反應過來，馬不停蹄跟了上去，“奶可以按箱給我買嗎？”

    “……”

    大禮堂離東邊的小賣部近，伏城給買了牛奶后，陳延青又要了一袋華夫餅，出來后跟著伏城往cao場去。

    學校搞這種大型活動等同于一個特赦日，從小賣部到cao場這一路，成雙成對的四處游蕩，伏城手里拿著一瓶純凈水，喝了一半，走到cao場邊的單雙杠那停下來時，陳延青的華夫餅也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