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283節
“將軍這話什么意思,也不分說明白,倒讓我等蒙在鼓里?!?/br> 武取義聽了這話,看著徐韶華的眸子里流光乍起,幾乎都要溢了出來,他立刻道: “玉塵關乃是懷義國要塞,就連傲舜國也要有所避諱,雖不知此番傲舜國用什么法子勸說了懷義國主背信棄義,可若是這時候來自傲舜國的箭插在了玉塵關上……” “我的天爺哎!讓他們先自食惡果,戰戰兢兢一段時日,夾在我大周和傲舜之間還敢當墻頭草,真不怕死!” 衛知徵直接接了一句,言辭犀利,安望飛想了想,也道: “最重要的是,若是如此,傲舜軍便無法向懷義駐軍求援了?!?/br> “妙極妙極!華弟此計當真絕妙,誰讓這是他傲舜天下獨一份的‘寶箭’呢?” 衛知徵忍不住擊掌大笑,那雙鳳眼勾起,說不盡的風流瀟灑。 徐韶華聽到這里,也只是輕輕一笑,那副風輕云淡的模樣,讓衛知徵下一刻便不由得開口道: “不是,華弟你這么淡定,莫不是你早就想到此法了?” “以彼之箭,還之彼身。明樂兄知道的,我這個人素來比較記仇?!?/br> 徐韶華淺笑盈盈,一雙桃花眼內,烏丸墨瞳被日光映亮,卻是那樣的沉若瀚海,幾乎可以讓人的靈魂都沉溺進去。 衛知徵瞧了一眼,便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他這才知道以前的華弟對他又多么寬容。 如今涉及家國安危,他不留情面起來,簡直嚇死個人! 武取義這是也才從怔神中回神,他看著徐韶華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滿意,一番欲言又止之下,武取義還是決定等此戰結束再議。 帳中一時安靜,徐韶華喃喃道: “算算時日,半月前俘虜商長陵,證實傲舜軍在我大周邊境潛伏的消息也已經送至京中了,也不知京中如今是何光景?” 武取義聽到這里,整個人都不由笑了: “這次怕是要讓那些個尸位素餐的家伙急瘋了吧?” 與此同時,金鑾殿上,關于傲舜軍駐軍懷義國的消息已經連議了五日,這對于素來三日一朝的大周來說,重視之意不言而喻。 這五日,平南侯座下之人直接把右相一黨罵的狗血淋頭,就連民間如今也開始陸陸續續的傳唱其右相不顧邊疆安危,執意裁減軍費之事。 再加上如今國子監中也有不少學子歸監,有清北學子更是直接將本次鄉試的考題默了出來。 一樣接一樣的實錘砸下,哪怕是權勢滔天如右相,如今也不由得沉默了許多。 至于右相一黨,現下更是個個夾緊尾巴小心做人,安王也因為誤打誤撞攔住了右相的減兵,在民間也被人稱頌。 以至于這一敗局中,右相最恨的人不是平南侯,而是安王! 右相與平南侯之爭落敗,可以說是時運不濟。 可若是安王,那只能是安王有心算計! 右相自詡自己這么多年對于朝堂的局面也算是盡在掌握,對于安王這么一個又貪心,又怕死的小人了解的也是透徹。 可沒想到,到頭來竟是被他狠狠的刺了一刀! 不過三日間,京中茶樓酒館全是對他的抨擊詆毀,這不是安王有意安排又是什么? 但如今局勢緊張,右相只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還在參他的御史,冷聲道: “圣上明鑒!老臣自呱呱墜地至成人也不過二十余載,其余半生盡已許國,刀劍無情,千難萬險,老臣從未敢懈怠。 無論在場諸位如何作想,但本官減兵所議,皆為大周所想,只可惜時運不濟,否則爾等終將看到更加富強的大周!” 右相話音落地,景帝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目含慈悲,仿佛坐在廟堂之上的佛像,不言不語。 蓋因而今他這個天子的言語并不重要。 右相抬眼看向眾人,左相冷笑鄙夷,平南侯怒目而視,安王笑里藏刀,其余諸人避退的避退,低頭的低頭。 偌大的朝堂,右相頭一次覺得如此孤寒。 “但如今木已成舟,臣,自請閉門思過,以平民憤?!?/br> 右相拱手拜下,他該慶幸的,慶幸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景帝終于開口,高高在上的天子一聲令下: “準!” 金鑾殿中,回響不絕,右相只覺得腦中一空,整個人如在夢境一般,失魂落魄半晌,一旁的吏部尚書小聲提醒了一句: “相爺……” 右相如夢初醒,遂謝恩: “臣,叩謝圣恩!” 隨后,右相這才緩緩退出了金鑾殿,只是那因老邁而花白的發在空中搖曳,唯獨背脊未彎。 右相的短暫退出朝堂,足以讓景帝、平南侯、安王在這段時日盡情的吞噬右相的權力。 這是右相行事失誤的懲罰,也是右相默認的事實。 然而,爭權奪利的事再緊要,也不敵邊關之事要緊。 平南侯折騰了五日,早就已經撒完了氣,這會兒他只在原地沉默片刻后隨后這才上前拱手道: “西邊我大周與月以國戰事膠著,臣侄恐一時分不開身,為今之計,臣欲領兵三萬,援馳寒塞!” 平南侯如是說著,頓了頓: “若是臣沒有猜錯,此番傲舜國乃是借道懷義國,懷義舉國之兵不過五萬余數,故傲舜國之利箭必不會超過五萬。 那利箭……非人力可能阻擋,臣只能盡力而為,若是有所不測,還請圣上護臣之家眷平安?!?/br> 平南侯直截了當的說著,他既承此名,當無愧于天地圣上,哪怕此戰必死,仍往矣,乃大將品格! 平南侯寥寥數語,朝中一時安靜下來,不是此刻景帝不愿意派遣別的武將前去,奈何先帝時期的武將早就已經老的老,死的死。 他們的后輩,最年長的也才有雷睿明那般大,而今正值青黃不接之時,又是與曾經連先帝都頭疼不已的傲舜國作戰。 何人敢當先?! 平南侯挺身而出,卻走的注定是一條絕路,一時眾人紛紛肅然,左相率先開口道: “平南侯此舉,老臣佩服,為大周計,老臣請圣上準許?!?/br> 左相這一眼,便是將送平南侯去赴死之事攬在了自己身上,左相話音剛落,安王便立刻站了出來: “臣附議?!?/br> 樂陽侯猶豫了一下,想著衛知徵信中的話,也道: “臣,附議?!?/br> 如此一來,不過半刻鐘,眾人紛紛拱手應和: “平南侯大義,臣等佩服!” 景帝看著下首一片附和之聲,他忍不住問道: “若此戰仍無法阻擋傲舜野心,諸卿又當如何是好?” 下一次,可沒有另一個平南侯再愿意領兵前往邊關,以血rou之軀,阻擋敵人的利箭。 景帝的話,讓金鑾殿中一片靜寂,就連平南侯的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一絲悲色,但隨后,他冷靜道: “那還有臣侄,還有我雷氏子孫七人?!?/br> “先帝時期,傲舜迫于我大周大軍上下一心,視死如歸而敗退,這一次,他們終將再度拜服于我大周之軍的勇武!” 玉塵關外,三里處,隨著輕薄的霧氣籠罩,使得里面的人影變得若隱若現起來。 李武忍不住撓了撓腦袋: “軍師此計好是好,就是有些不怎么光明正大?!?/br> 李鐵原忍不住用蒲扇大的巴掌結結實實的抽了他的后腦勺一巴掌,這才低斥道: “老子看你是好日子過的迷了心了!你當軍師這一計只是為了讓懷義國閉門,和咱們來一個里應外合?” “那還有啥?將軍,將軍不就那么說的?” “說你蠢還真沒白說,你動動你的腳趾頭想一想,要是這一次懷義國幫著咱們把傲舜軍圍死了,你說傲舜國能放過他們? 這群背信棄義的狗雜種們不得來一次狗咬狗?到時候,坐山觀虎斗的就是咱們,指不定還能撿點兒便宜,你就偷著樂吧!” 李武一整個瞠目結舌,李鐵原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要不是這家伙口口聲聲說把自己個當兄弟,他才懶得和他解釋這么多。 說完,李鐵原拍了拍李武的肩膀: “經此一事,我相信你的軍功真的是實打實的殺出來的了?!?/br> 李武回過神,吶吶道: “我腳趾頭咋想事兒?那怕是軍師那等人物才有這本事吧?” 李鐵原:“……” “別說了,動手吧!” 與此同時,武家軍主力也在領兵離開后的半個時辰出發,徐韶華披甲與武取義同行,武取義忍不住笑著打趣道: “軍師這是非要給那商善一箭才能睡的安穩???” 徐韶華亦是回以一笑,那把玄鐵弓入手,已是沉的的墜手,但徐韶華依舊面不改色: “我接下了商善那一箭,也不知他可能接下我這一箭?” 少年唇齒溢出一聲輕笑,隨后翻身上馬: “將軍,您若是再磨磨唧唧,我便先行一步了!” 少年清澈爽朗的聲音飄蕩在小路之上,少年足風流,踏馬展風采,眼看少年的身影即將追尋不到,武取義連忙驅馬追了上去。 “真是個急性子?!?/br> 武取義低語一聲,卻又忍不住笑開,人不輕狂枉少年! “駕——” 與此同時,昏迷了大半日的商善終于幽幽轉醒,只不過這一次他下意識的叫著副將的名字,進來的卻是一個面生的小兵。 商善一時沉默,一顆渾濁的淚,落在了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