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244節
而徐韶華看到江寧安無恙后,只是微微頷首,隨即退出了人群,接下來,是江小娘子自己的路。 “水容情,火留情!” “此女大冤?。?!” 隨著江寧安度過了水火之刑后,人群中爆發出了震天的聲音,魏平更是一臉震驚的看著江寧安,半晌,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既,既然江小娘子已經度過了水火之刑,便,便隨我來吧!” 而此刻,宮外百姓為江家請愿的聲音也已經越來越響,江寧安挪動著幾乎沒有知覺的雙足,面上卻帶上了一絲笑意。 爹,娘,兄長。 我來了。 我來為你們平冤了。 第126章 彼時, 朝堂之上,梁向實這會兒卻是站的筆直,他只是冷冷一笑, 看了一眼右相, 意有所指道: “江家遺孤?當日江家已經被右相大人您親自下令處決,此刻冒出來的勞什子江家遺孤,本官竟不知是人, 還是鬼!” 右相聞言, 只是眼睛微瞇, 他打量了一番梁向實, 淡聲道: “是與不是, 待其上殿來此,自有分曉!” 隨后, 右相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安王, 此事可是這老東西特意安排的? 不過,當初江家都已經被滅族,若是安王真有本事在江家滅族前保住一位江家遺孤,那右相便要重新衡量一下安王的本事了。 安王這會兒心里也有些沒底,他亦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右相, 這老東西方才還裝的一臉難色, 現下瞧著這可是早就準備好了! 不過,這江家遺孤若是真的, 當初右相那政令還未至江家,江家卻已被滅族之事, 便有待商榷了。 金鑾殿上, 眾人心思各異,平等的算計揣測著彼此, 而上首的天子卻只能安靜的看著,默默的當一個看客。 之后,因為等待的時候有些久,梁向實只退回了原位,由工部開始講解他們對未來鳳殿的規劃、用料等。 景帝對此并無異議,只不過不少大臣今日大都是心不在焉,這個耳朵進,那個耳朵出,難得的沒有絲毫爭吵的意思,而那程聲余也借此機會直接將鳳殿之事徹底敲定下來。 不多時,魏平終于急步走了進來,躬身稟報: “啟稟圣上,江小娘子已過水火之刑,得水容情,火留情,宮外已經聚集了不少書生、百姓,待您為她昭雪!” 景帝聞言,直接愣住,但隨后他便立刻道: “竟然是位女郎嗎?她如今在何處,速速請她上殿!” 魏平應了一聲是,他倒退出金鑾殿,冷不丁瞥見了梁向實那幾乎要吃人的神色,心頭一驚,但還是面色未變的退了出去。 而右相此刻也沒有要駁斥景帝的意思,安王更是持著笏板,靜立一旁,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宣江氏遺孤覲見——” 殿外,魏平那尖銳高昂的聲音響起,半刻鐘后,江寧安緩緩走了進來,那一瞬間,金鑾殿中,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氣的聲音。 右相和安王更是齊齊對視一眼: 這么大點兒孩子,老東西也太不是東西了?。?! 景帝更是面色震驚,差點兒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他本以為,這江家女郎該是一位成年女子的,可她,竟與自己年歲相仿! “民女江寧安,叩見圣上!” 景帝此刻心里不由涌起一絲敬重,他坐直了身子,見江寧安跪下時還有些僵硬,抿了抿唇: “江小娘子,免禮平身吧!” 江寧安旋即起身,此刻金鑾殿中一片安靜,唯獨梁向實看著江寧安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當初江三郎名動京城之時,他也曾向江大儒求娶其獨女,偏那老蒼皮口口聲聲說什么其女早有婚約,只怕他那時便知道了那件事,這才以此推諉! 而也正是因此,這才讓梁向實決定對江氏闔族痛下殺手! 江寧安隨后緩緩起身,那受了寒氣而麻木的雙足,這會兒忍不住微微晃了晃,但很快她又站定,抬眸看向梁向實,沉靜道: “梁大人,許久不見?!?/br> 哪怕是梁向實再如何暗恨江寧安壞了他的事兒,這一刻,看到這女娘生生度過水火之刑,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也不由得暗嘆: 恨天不予男兒身, 可嘆其非自家子! 如若梁世則有江寧安半分風骨,他也不會站在此處! 梁向實心里感嘆歸感嘆,可也不過片刻晃神,隨后便直接道: “世侄女,你不該來此,這里可不是你一個小娃娃可以隨意胡鬧的地方。 本官不知你當初如何躲過了朝廷的政令,可你今日站在這里,便有違我大周律法,臣,懇請圣上將此女就地正法,以正我大周律法,護國法森嚴!” 梁向實說的擲地有聲,江寧安只靜靜等他說完,那張姣好的面容上卻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諷笑: “梁大人急什么?待我將是非黑白一一辨明,若我仍要赴死,我亦毫無怨言。 我今日經水火之刑走到這里,豈是你三言兩語便可隨意打發?你置圣上于何地?又置我大周登聞鼓律于何地?知法犯法,這可是罪加一等吶,梁大人!” 江寧安口齒伶俐,頗有膽色,隨著她話音落下,一旁的右相不由道: “江小娘子說的不錯,你既要陳冤,盡管道來,本官今日為你做這個主!” 右相這話一出,安王也立刻道: “右相是覺得本王是那鐵石心腸之輩不成?恁大的小女郎,便敢闖水火之刑,其冤天地可鑒??!” “安王爺?!” 梁向實震驚驚呼出聲,安王卻連他看都不看,江寧安一雙柳葉眼在兩人面上掃過,隨即幽幽道: “此案,唯圣上方可定奪!” 江寧安這話一出,右相和安王面色有些難看,景帝心中微微訝然,但還不待他們表態,江寧安便跪地,直接道: “啟稟圣上,民女要參晏南巡撫梁向實謀逆叛國之罪!當年,民女父親便是偶然截獲了帶有其私印的密信,這才,這才招此滅族之禍!” 江父出身大儒世家,其君子六藝最不說舉國之巔,可也遠非尋常人可以企及。 可就是那次一次心血來潮的秋獵,一只自空中滑過的信鴿墜地,竟是將一省巡撫的假面生生撕了下來! 江寧安說著,哽咽了一下,但她很快鎮定下來: “那封信乃是以月以國古文所書,父親密信托人請兄長尋人在國子監中譯出,可卻不想此事泄露……” 江寧安的聲音不由得低了下去,袖中的手指緊握成拳,如此方能讓她不至于在敵人面上失態。 “此番,民女已在國子監中尋到那封密信,請圣上——圣裁!” 江寧安說罷,從袖中取出了一封布滿褶皺,可卻其邊角仍被撫的整整齊齊的信件。 “呈上來?!?/br> 景帝看向德安,此案,乃是他親政以來首次處理的政務。 謀逆之罪,唯當今圣上方可定奪! 而此刻,梁向實已經跪了下來,鬢角不由得沁出冷汗,他甚至無瑕去顧忌安王方才的反水! 昔日的江家早就被一把火燒了,這封信,這封信怎么會在國子監?怎么能在國子監?! 江寧安跪的筆直,那封密信她早已研讀過,若非有萬全的把握,她亦不敢敲這登聞鼓! 而上首的景帝將那信紙攤開,一字一字的看過去,等最后一個字看完后,景帝直接一掌拍在了椅臂上: “放肆!梁向實,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借道河西,向月以國私售鹽鐵!” 景帝這話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嘩然! 右相這會兒也不由得眸子一沉,厲聲道: “原來你梁家在河西四代積累,就是私通為了月以國!” “本官,本官……” 梁向實額頭上一滴冷汗滴答落下,砸在金鑾殿的玉磚之上,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封信寫了什么! 可是,可是那封信他明明已經處理了,又怎么會出現在國子監中?! 梁向實忍不住看向江寧安,江寧安這會兒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那與江三郎分外肖似的眉眼,讓梁向實的心頭狠狠一驚。 那江三郎可是曾經國子監的五藝一試之首,若使其仿字……也是使得的吧? 梁向實這會兒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半晌,這才喃喃道: “江家,江家,好一個江家!” 梁向實的聲音一下子尖銳起來: “好一個江大儒,他真以為自己是圣人不成!竟然用他闔族的性命來算計我梁某人!” 梁向實全明白了,江寧安口中的話其實也并非全對,江家名流清貴,詩書傳世,江家子個個都矯矯不群,人中龍鳳。 而那江寧安若說的要請江三郎一譯的密信,江大儒他真的譯不出來嗎? 或許,從那時候他便知道江家將有浩劫,而那封信是引子,也是讓他放松警惕的障眼法! 可江大儒就這么確定他留下的種子,會完成他的布局嗎? 梁向實將目光落在江寧安的身上,江家唯一的女郎。 錚錚傲骨,胸有乾坤! “梁向實,你瘋了!” 右相皺了皺眉,可梁向實這會兒卻無瑕理會右相,只是仰天悲嘆: “天不顧我!天不顧我!” 下一刻,梁向實竟是直接沖著金柱撞了過去,電光火石間,方才還站不穩的江寧安卻奮不顧身的沖過去,趕在梁向實觸柱而亡前,抓住他的衣袖,德安和魏平也連忙拼命將其攔下! 江寧安本就力竭,方才梁向實是真真正正懷必死之心,是以這會兒江寧安的幾根手指伴隨著陣陣裂帛聲響起,那斷裂的指甲處已經滲出了鮮血,但江寧安混不在意的將其收回了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