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224節
墨五娘立刻站了起來,下意識道: “我好不容易跑出來,誰要回……” 墨五娘話未說完,便對上了徐韶華那似笑非笑的眼,頓時越發氣虛,她低著頭,腳尖蹭地: “那什么,我好不容易出來歷練,現下灰溜溜的夾著尾巴回去算怎么回事兒???” 墨五娘咬著唇,紅潤的唇瓣被咬的發白,可卻也知少女的堅定之心。 “所以,現在墨五姑娘可以說說你來尋我的真正原因了嗎?” 墨五娘聞言,沉思片刻,隨后這才抬眼看著徐韶華: “敢問徐小郎君此番國子監之行可還順利?聽說,國子監重六藝,不知徐小郎君貿然進入,可有挫敗之感?” 墨五娘這話一出,徐韶華眉梢輕揚: “墨五姑娘先坐下說話吧?!?/br> 墨五娘隨即坐在一旁,可是一雙眼睛還是盯著徐韶華,徐韶華有些無奈道: “聽起來,墨五姑娘似乎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不知墨五姑娘可能告知?” “徐小郎君,是我先問你的!” 墨五娘執拗的看著徐韶華,徐韶華頷首道: “還算順利,雖然六藝繁復,但也多有重天分者,我僥幸得了雙藝之首?!?/br> “雙藝?” 墨五娘口中喃喃了一句,可因為太輕,哪怕徐韶華聽力過人,也一時沒有分辨出來。 隨后,墨五娘看向徐韶華,用一種徐韶華從未見過的復雜神色,半晌后,她才輕輕道: “徐小郎君,如今才一個月,你便有此驕績,那你接下來,預備如何?” “自然是奮楫篤行,臻于至善了?!?/br> “不要!” 墨五娘抬起頭,看著徐韶華,一字一句道: “徐小郎君,千萬不要再繼續了,就這樣吧,你已經很厲害了!” “為什么?” 徐韶華抬眸看著墨五娘,墨五娘垂下眸子,半晌,這才輕輕道: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穩妥一點,才是上策。況且,雙藝之首與六藝之首,其實也沒有什么區別,不是嗎?” “墨五姑娘當真這么想?” 徐韶華這會兒亦是在認真看著墨五娘,他的目光溫溫和和,不帶絲毫逼迫的味道,可是墨五娘卻不由得攥緊了手掌,隨后她揚起笑臉,看著徐韶華: “不然呢?我雖在江湖,可卻對于國子監的舊事也有所耳聞,昔年國子監中,未嘗沒有過如徐小郎君這般驚才絕艷的俊才,可最后……不過是淪為一捧黃土罷了?!?/br> “聽起來,墨五姑娘倒是知道其中內情?” 墨五娘聞言皺了皺眉: “我知道的就是這么多了,但這些,還不夠嗎?難道徐小郎君是那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人嗎?” 徐韶華笑著搖了搖頭: “墨五姑娘對我還是不夠了解。我雖不是那等執拗之人,可屬于我的,無論是誰也不可奪去。 若我能當得起這六藝之首,那我便不會相讓,若是我技不如人,那我也認了,可我從不會未戰而避,做一個懦弱的逃兵!” 少年的聲音擲地有聲,昏黃的燈光落在他的身上,半明半暗,可一抹筆挺的身影,卻足以讓任何人心折。 而墨五娘看著這樣的徐韶華,眼中卻帶著一縷不易察覺的追憶,半晌,她才回過神,語氣舒緩卻堅定道: “既然如此,那我倒是要留在京中,好好看看來日六藝之首的風采了?!?/br> “我可以理解為,這是墨五姑娘不愿歸家的借口嗎?” 徐韶華輕笑一聲,墨五娘撇了撇嘴: “徐小郎君這么巴巴的盼我歸家作甚?我在此地可礙不著你什么事兒!” 墨五娘嗔了一句,隨后直接起身告辭: “好了,今日的劫富濟貧到此為止,徐小郎君,我們他日再聚!” 隨后,墨五娘便直接翻窗離開,不過三息徐韶華便已經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這墨五姑娘瞧著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這輕功倒是一絕。 徐韶華感慨了一下,可想起今日兩次對被人提醒了六藝之首不可居之之事,徐韶華面上的笑意漸漸散去。 隨后,徐韶華弄醒了木烈,木烈迷迷糊糊醒來,便對上了徐韶華那一句: “想必閣下也不想右相大人知道閣下曾是個失職之人吧?” 木烈聞言,面色微白,他如今年歲不小了,若是再被大人懲處,只怕這輩子的前程都要斷了。 “徐小郎君,我,我并非有意……” 徐韶華不等木烈說完,便直接道: “我如何都無妨,倒是右相大人他,似乎是個嚴厲的性子呀?!?/br> 木烈聽到這里,不由得低下頭: “屬下木烈,還請徐小郎君指條明路?!?/br> 徐韶華拍了拍木烈的肩膀,將他扶了起來,順帶還替木烈彈了彈衣角的灰,這才輕輕笑著: “明路談不上,倒是木護衛你如今已經到了而立之年,可卻忙碌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實在是大材小用了?!?/br> 自己這么“普普通通”的小監生,哪里值得右相的親信來請? 木烈被徐韶華這句話直接說到了心坎兒里,他一時眼中熱意蒸騰,但還是有些理智,只道: “為大人辦事,不論大小,都要辦妥才不負大人的栽培?!?/br> 徐韶華沒有錯過木烈眼中的動搖,他只是拍了拍木烈的手臂: “那木護衛可以再斟酌斟酌?!?/br>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徐韶華已經篤定木烈不會將自己今日失手被擒之事告知右相。 此事不大,可右相此人慣來謹慎,總要小心為上才是。 木烈應了一聲,隨后又隱于暗處,徐韶華今日未曾在宅子里留宿,而是趁著暮色回到了國子監。 深夜里,木烈看著少年沉睡的面容,想起今日的種種,能夠悄無聲息的將自己擒住,這徐小郎君身邊定然另有高人。 而大人他還以為自己會是徐小郎君唯一的依仗,這等事本就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他要告知大人嗎? 木烈捫心自問,自他當初十九歲過了武鄉試后,偶然被大人發掘,跟在大人身邊開始,他無時無刻不再渴求著建功立業。 而時至今日,一十三年整,他從護衛都快要淪為小廝,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 可那七品官,當是大人倚重的心腹才對,他又算個什么東西? 木烈靜靜的看著徐韶華,片刻后,他也抱著劍,倚著房梁闔上了眼眸。 東方既白,夜里落了初冬的第一場小雨,徐韶華半坐起來,看著昨日留著透氣的窗縫被閉的嚴嚴實實,身上的被褥也多加了一床,他不由得喚了一聲: “木護衛?” “見過郎君!” 木烈應聲而出,徐韶華擁著被子,看著木烈半跪在地的模樣,溫聲道: “木護衛這是想通了?” 木烈垂下頭,低低道: “屬下,似乎只能選擇郎君了?!?/br> 徐韶華聽到這樣的答案,并不意外,不過,他倒是不曾想過,右相身邊……竟也不是鐵板一塊。 “你既跟了我,我總不會讓你吃虧的。不過如今我只是一介秀才,只能予你比之相府的月錢了?!?/br> 徐韶華如是說著,木烈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了頭: “郎君,不考驗考驗我嗎?”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好了,木護衛,快起身吧,地上涼?!?/br> 木烈僵硬著站了起來,徐韶華讓他暫時隱去身影,隨后叫了侍從取來熱水。 這一場雨落下,空氣越發凍人,徐韶華是不愿意再用冰水洗漱了,等他結束洗漱后,便照常提劍在院中練劍。 昨日墨五姑娘雖然誤打誤撞,提前讓木烈暴露出來,但自己一番順水推舟,木烈已然歸順,日后行事也能便宜一些。 這會兒,木烈愣愣的看著少年練劍的身影,心里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 有沒有一種可能,自己昨日就是被徐小郎君給弄下來的? 他這劍法,可比自己在武館學的精妙的多! 甚至,木烈有種預感,要是徐小郎君愿意讓大人知道他這一身武藝,指不定首領都要退位讓賢了。 木烈這么一想,心下一凜,頓時覺得自己今日這條路沒有選錯。 徐韶華練完劍,也沒敢歇著,今日可是有兩節六藝課,一節是何先生的射藝課,一節是周先生的禮藝課。 不過,今日氣溫低的厲害,可射藝課卻是在早上第一節,不必想,便知道今日的學子們該多么有怨念了。 木烈在徐韶華臨出門前,不知從何處尋了一個手爐,給徐韶華塞到懷里,卻被徐韶華婉拒了: “何先生性子剛烈,最是見不得學子拈輕怕重,畏熱懼冷的,我若是捧著手爐去,何先生怕是要生氣了?!?/br> 徐韶華連何先生怎么罵人的話都能猜的到,左不過就是什么大男人還娘們唧唧的用手爐,怕冷何不躲你娘懷里云云…… “……手爐!手爐!你們看老子像不像個手爐?!一群大老爺們還指著手爐暖和?這么怕冷不如回你娘懷里,那兒暖和!” 徐韶華到的時候,何先生正在校場門口盯著,一看到不少學子連手爐都捧上了,那叫一個暴跳如雷。 徐韶華聽了何先生熟悉的痛罵聲,搖了搖頭,他猜對了,可惜沒獎。 這會兒,徐韶華兩手空空朝校場走去,經過何先生行了一禮,何先生頓時一喜,但隨后也沒有給徐韶華拉仇恨,就讓他直接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