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212節
何先生這會兒也抱胸看著,沒忍住道: “瞧瞧,這下子沒話說了吧?這徐學子才多大,爾等可臉熱否?” 何先生這話一出,有人大著膽子道: “不臉熱,徐同窗能做點貢生,那自然是天賦異稟。之前先生考校書藝時,徐同窗起初不明,可過后卻能從先生的古語中分辨出今義,打那時起,學生等便已心悅誠服?!?/br> 那學子這話一出,何先生的面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點了點那學子,倒是沒有再陰陽怪氣。 正所謂,真誠才是必殺技! 而徐韶華這會兒才慢悠悠的晃過去,只是手中還握著那張三力弓,沒撒手。 何先生見徐韶華過來,想了想道: “徐學子,你這一箭,在乙等中已經算是絕佳,我便給你乙等上的評分,旬假后晌午頭一節便是我的課,你可要趁早來!” 徐韶華連忙拱手: “多謝先生?!?/br> 隨后,徐韶華有些不好意思的將那張三力弓拿出來: “先生,這個……” 何先生看著三力弓那斷裂的弓弦,一時失語,半晌這才幽幽道: “你要不要試試六力弓?” 徐韶華聞言,笑了笑: “來日方長。學生需要學的技巧還很多,這次學生本應考井儀,卻得您寬宥,這才僥幸通過。 下一次,學生更想要堂堂正正的拿到您給的甲等評分?!?/br> 徐韶華說完,何先生不由得一巴掌拍在徐韶華的肩膀上: “好小子,有點兒男人樣!” 隨后,何先生這才放了徐韶華離開,而等徐韶華離開沒多久,雷睿明這才姍姍來遲,他看著被何先生立在一旁當范本的靶子,忍不住打趣道: “先生這是自己忍不住,親自下場了?” 何先生笑呵呵道: “這次來了個好苗子,早知道就不和這群榆木疙瘩置氣了,生生耽擱老子一月!” 雷睿明聽了這話,濃眉挑了挑: “是那位點貢生?” 何先生點了點頭,雷睿明順手拿起那把無人爭搶的六力弓,輕描淡寫的射出一箭: “他倒是有意思?!?/br> 甲乙兩院一前一后,平日里上三院的學子除了大課也不在一處,雷睿明也沒有見過徐韶華。 可是方才靶上之箭,倒是讓他升起幾分興趣。 這偌大的國子監,一個個孱弱無力的書生中,竟也有這等奇人,只不過,他記得這位徐學子還未及冠。 雷睿明如是想著,離開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靶子,自己少時,可能做到這一步? …… 三藝試畢,翌日的文試相較于此倒是顯得簡單了不少,雖全試僅有十題,可每一道都是劉監正從各地大儒手中求來的,只在考試之時從中選取十道。 而這十道中,對于圣人言的掌握那是徹底入了臻境,便是甲院學子答起來都要冥思苦想許久,才敢下筆。 而徐韶華幸好這些時日一直泡在藏書閣中,對于各家之言皆有涉獵,這會兒雖然還是有些不夠熟練,但因為基礎在前,倒是答的還算流暢,只不過答完這十道題,也是到了下考的時候。 整整十道題,答了三個時辰,等到午后這才結束了這場文試,可臨到收卷之時,還是有諸多學子哀嚎陣陣,那是連題目都沒有答完的。 徐韶華見狀,也不由得輕嘆一聲,他因為過目不忘,在藏書閣一呆便是數個時辰,這才能險險答完。 可只他這一月看過的書,便不下百本,若是當初他稍有松懈,只怕便要敗在他本應最拿手的文試之上了。 “徐同窗?!?/br> 連裕和陳汀從丙院走過來,與徐韶華走在一處,那是面如菜色,步子發飄,徐韶華不由關懷道: “兩位同窗還好嗎?” “嗐,這次文試過后,說不得我倆就得出了上三院了!也不知監正大人這是從何處尋來的題目……” “那第九題我倒是有些印象,在藏書閣看到過,可是卻沒有記下來?!?/br> “第九題?其出自劉氏論經,乃是大儒劉平千就經義的引申辯論,其中……” 徐韶華聲音輕緩,一字一句從審題、破題、解題中講述了自己的想法,連裕和陳汀聽的恨不得直接拿出筆墨記錄下來。 三人邊走邊說,等到了徐韶華的院外,徐韶華仍沒有說完二人欲言又止,徐韶華見狀,笑著將二人請了進去。 有心進學,是好事。 不過,二人也沒有讓徐韶華餓著講,他們請侍從去取了飯,之后三人一邊吃著飯一邊論題,直至到了傍晚,連裕和陳汀這才依依不舍的告辭。 而徐韶華在二人走后,倒沒有第一時間入睡,而是將今日的考題一一默下來,等月試結束后,將其和自己整理出來的書目及關鍵內容寄回泰安府。 國子監中,書籍如浩淼煙海,就連考題也是旁證左引,望飛兄他們若是能從中受益也是極好的。 翌日是小三藝,是為御、書、數,御藝需要的禮儀和練習都是必不可少的,徐韶華對此一竅不通,并未強求。 可整場御藝考試中,原本的御藝之首安王世子竟是直接缺考,已至最后名次最高的只是一名乙等上的學子。 可其非甲等,更是無法進入甲院,是以此次御藝之首的位置直接被空了出來。 而等到書藝之時,徐韶華和連、陳二人剛走到考場外,便和一個雀梅院服的青年相遇。 雀梅色很少有人可以穿的好看,徐韶華是因那張絕世之容,這才襯得衣裳也多了幾分華光。 而這青年,雖然眉眼只是清秀,可卻通身溫潤如水的氣質讓人心折,那身雀梅院服讓他更有一種如山巒屹立的沉穩厚重。 高山流水,相得益彰。 “徐同窗,兩位同窗安好?!?/br> 那學子拱了拱手,含笑看著徐韶華,一旁的連裕忙低聲道: “這是林青越,林同窗?!?/br> 徐韶華第一次見林青越,這會兒只與他見了禮: “林同窗同安?!?/br> “久仰徐同窗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br> 林青越輕搖折扇,笑著說著,他與徐韶華站在一處,二人唇角皆噙著一絲淡笑,倒是看起來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哪里,林同窗盛名亦是如雷貫耳?!?/br> 兩人相對而笑,林青越輕輕道: “我不及徐同窗多矣,今日書藝一試,還請徐同窗手下留情,給我留些顏面才是?!?/br> 林青越說的坦蕩磊落,惹的徐韶華不由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后林青越這才莞爾一笑: “與徐同窗玩笑罷了,徐同窗只管放馬過來,我早就想要領教徐同窗風采了?!?/br> 林青越笑著說完,隨后率先朝考場而去,臨行前,他看了徐韶華一眼,道: “徐同窗,我在里面等你?!?/br> 徐韶華微微頷首,等林青越的身影沒入門后,連裕這才松了一口氣,與徐韶華走到一旁咬耳朵: “這林同窗素來在國子監有笑面虎之稱,徐同窗可莫要被他方才溫和的表象給騙過去了?!?/br> “嗯,連同窗放心吧,識人的本事我還是有幾分的?!?/br> 這一次,連裕沒敢低估徐韶華話中的意思,當下只附和道: “徐同窗心里有數就行,我知徐同窗于書藝上也有涉獵,待會兒……莫要留手?!?/br> “連同窗何出此言?” 徐韶華還是頭一次看到連裕這般模樣,一時有些驚訝。 連裕還沒來得及說話,陳汀便直接道: “林同窗他啊,曾與我二人在癸院待過三月,那收買人心的手段,比常齊昀還要臟。 當初,我差點兒就信了他的謊話,投入他的勢力,幸好得以懸崖勒馬?!?/br> 陳汀沒有說具體什么事兒,顯然是些讓他不愿意想起的事兒,一旁的連裕只輕輕拍了拍陳汀的肩膀: “都過去了?!?/br> 二人這幅諱莫如深的模樣,讓徐韶華心里也不由得重視起了這位林同窗。 其實,徐韶華對于林青越的來意也略有揣測,國子監中,六大勢力各占六藝之首,哪怕是安王世子刷了常齊昀的禮藝之首,也會遵照俗成的規矩缺考御藝。 因徐韶華此番得了樂藝之首,那么,相當于也是在國子監中,隱秘的豎起了一桿屬于他的旗幟。 而這之中,林青越、謝含章皆與徐韶華走的一樣的路子。 只是徐韶華沒想到,是林青越先沉不住氣。 這會兒,徐韶華只是彈了彈衣角,緩聲道: “時候不早了,兩位同窗,咱們先進去吧?!?/br> 連裕和陳汀雖然對林青越頗為忌憚,可卻也沒有因為他而放棄考試的道理。 三人魚貫而入,里面已經有不少學子在一旁坐著等候了,考試還有一刻鐘才正式開始,這會兒里面隱有談話聲。 而林青越便坐在離大門不遠處,看到三人進來還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去坐。 徐韶華并未上前,只隨意尋了一個位子坐下,笑著對林青越道: “還是不與林同窗坐一處了,王先生讓我這次月試好好表現,若是稍后要與林同窗爭鋒,那就不美了?!?/br> “徐同窗年少志高,那我便等著了?!?/br> 林青越沒有收音,倒是讓一旁嘰嘰喳喳說話的學子們不由集體一靜,隨后這才紛紛好奇的打量著兩人: “是徐同窗和林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