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199節
“不會?!?/br> “他不會?!?/br> 袁任行語重心長道: “圣上,人都是會變的?!?/br> 景帝笑了笑,自信道: “可他們有一樣給不了徐郎?!?/br> “正統?!?/br> “徐郎是個聰明人,他會知道如何去選!” 景帝的語氣斬釘截鐵,但隨后,景帝又軟下聲: “不過,明日讓人送茶葉的時候,再送些銀子給徐郎吧。他孤身一人在外求學,一路盤纏也不敢多帶,如今過的困苦……” 景帝一面說,一面盤算著送些什么,等說了好一會,發覺身旁沒有了聲兒,景帝這才抬起頭,看著袁任行笑吟吟道: “太傅怎么不說話?這是醋了?朕心里太傅還是一等一重要的,宮中新來了一批御酒,里面有一壇靈芝酒,滋補養身,朕賞給太傅如何?” “那老臣便卻之不恭了!” 袁任行立刻應下,哪里還有方才憋悶的樣子,景帝也不由扶額。 這端水大師的差事果然不好做! …… 翌日,徐韶華天不亮便起身了,昨夜在宅子里宿了一宿,今日要早些回到寢舍換了院服才是。 不過,徐韶華到底是初來乍到,剛到國子監門口,便看到幾個先生帶著侍從在國子監的二門守著,若是遇到未著院服的,便要被記一分,他日月試時,某一科則會被降一等。 如此一來,有些原本可以進上一級院的學子便會因為一等之差,跌上一級。 若是上三院,怕是要跌好幾級! 徐韶華眼尖,遠遠就看到衛知徵一身楓葉紅的衣衫被先生攔了個正著,這會兒正低著頭被先生念著,他看到徐韶華也是一身常服,下意識便露出了一個笑。 可下一刻,衛知徵便眼睜睜看著徐韶華輕輕一個躍起,借著假山,不待一點兒聲音便翻過圍墻,直接不見了身影。 衛知徵下意識的張了張口: “先,先生……” “衛學子,你又怎么了?這是你入國子監以來,第十九次不著院服了!若是再這樣,即便你是樂藝之首,也要降一級了!” 若不是衛知徵其他課業也不差,早就從甲院降下來了,可衛知徵卻充耳不聞,急急道: “不是,先生,有人翻墻!” 先生頭也沒抬,看著衛知徵泛起一抹冷笑: “衛學子,我國子監的圍墻雖不及城墻之高,也有兩丈有余,防的便是有學子翻墻違規!” 衛知徵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玩意兒,他防文人,他不防會武的??! 難怪當初常齊昀那家伙堵人的時候,徐韶華說什么該恨的不是他,原來他不光會講道理,也略通拳腳??! 就那一手輕功,跟片葉子似的,原地起飛,飄過墻頭,連他都羨慕得不得了。 好容易,衛知徵在先生面前將監規背了一遍,這才勉強得以過關,隨后便直接朝寢舍沖去。 不過,衛知徵最后還是險險剎住腳步,先回了自己的寢舍換了院服這才出門。 這甲院的院服實在低調,不是碧藍就是雀梅,一個亮麗的顏色都沒有,還不如子院的油紫色呢! 不過,衛知徵這會兒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進了寢舍要睡回籠覺的打算,他想了想,還是抱了一把琴朝徐韶華的寢舍走去。 衛知徵這一走,明里暗里不知驚掉了多少人的眼珠子,這衛世子生平最為懶怠,午膳前后能看到他都是好的! 更不必提如今天剛剛放亮,便看著他抱琴行于國子監中,今個也沒有云先生的課??? 有好事者偷偷探尋,便見衛世子直接拐了一個彎,竟是直接朝乙院的寢舍去了! 要知道,衛世子在乙院認識的人,除了那位徐學子外,別無他人! 可偏偏他又抱著琴,想起他與那位徐學子的恩恩怨怨,他總不能是去給那徐學子彈琴吧? 徐韶華逗了衛知徵一下,憑著輕功有驚無險的回到了自己的寢舍,換上了侍從漿洗干凈的院服。 這院服雖然顏色未變,可是面料卻因為漿洗的緣故,變得挺括起來,但也有些磨著皮膚,徐韶華不由得扯了扯領口,隨后便見他未來得及栓緊的門被衛知徵一把推開。 “衛同窗?” 徐韶華上前兩步,衛知徵反手關上門,頗有點兒興師問罪的意思: “好你個徐韶華!你明明會武,那天還騙我,害我白擔心你了!” 徐韶華聞言,挑了挑眉: “衛同窗這話從何說起?難道衛同窗不是特意想要等我吃吃苦頭,再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衛知徵抿了抿唇,有些心虛道: “誰,誰說的!我那不是時間沒把握好嗎?誰知道你藏的那么深!” “難道衛同窗沒有藏手?” 徐韶華也沒有和衛知徵在院子里說話的意思,見他抱著琴,忙將人請了進去。 “茶,還是水?” 徐韶華看向衛知徵,衛知徵不滿的撇了撇嘴: “你現在對我倒是越來越不客氣了!” 話雖這么說,可衛知徵心里卻難得有種隱秘的歡喜,讓他忍不住湊過來。 “方才你那么挑釁我,只怕是故意想要激我追你,到時候若是再被先生逮到……哼!你太記仇了!” “哪里,要說記仇,我最該記的,可不是衛同窗的啊?!?/br> 徐韶華將銅壺放在小爐之上,又扯了扯領口,覺得舒服了這才坐在衛知徵的旁邊。 衛知徵原本不覺什么,但下一刻卻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直接跳了起來: “你你你……” 徐韶華有些不解的看著衛知徵一驚一乍的模樣: “我怎么了?” 衛知徵瞥了一眼徐韶華的脖子,飛快的挪開了眼睛,低著頭,語氣急促道: “你這是作死??!你,你才多大,也,也敢經那風月之事?!” 他們這些高門大院,最重的便是身子骨,話本子里那些少爺十歲出頭破身的事兒,那都算是家教不嚴,太過寵溺。 便是醫者也都會三令五申,過早失了元陽,會損了壽數,便是他在這樣的年歲,端端不敢沾那風月事。 衛知徵說完,又覺得又幾分不對: “不對啊,這京中的花樓進個門都得紋銀五十兩,你……” 衛知徵沒有說完,徐韶華這時也終于知道那日那青衣男子說的給他教訓是什么意思了。 “若是百花樓,又該作價幾何?” “百花樓盛名京中,哪怕只是吃酒,也得紋銀百兩!” 衛知徵說著說著,表情不由凝固: “你去了百花樓?你,你這膽子可真大!” 衛知徵又一次不受控制的看向徐韶華脖頸間那一抹嫣紅,落在那如玉修長的頸項之上,如同朱砂沒入白玉,煞是艷麗。 徐韶華捂住脖頸,走到銅鏡前一看,頭一次沒有那么沉穩道: “別瞎猜了!我這是磨的!磨的!” 說著,徐韶華又忍不住扯了扯領口,衛知徵眼睜睜看著那處嫣紅被領口磨的更紅后,終于閉上了嘴,尷尬道: “那,那改明兒讓人在那里縫處軟布吧?!?/br> 徐韶華瞪了衛知徵一眼,這時那小爐上的銅壺也開始咕嘟嘟的頂起壺蓋,與徐韶華的心情形成了微妙的相似。 衛知徵有眼色的自己取茶,烹茶,手法華麗絢爛,頗有幾分炫技之意,徐韶華安靜的看著,等衛知徵忙完已經是一刻鐘了。 隨后,衛知徵這才慢悠悠的端起一碗茶水,溫溫熱熱,正是可以入口的時候。 徐韶華端起一杯,喝了一口,點評道: “除了好看,一般無二?!?/br> 衛知徵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 “粗茶桿子,喝個味兒就成了?!?/br> 盞茶盡,衛知徵抱起自己的琴,隨意道: “聽云先生說,你頗有樂理天賦,我近來新學一曲,奏與你聽可好?” 徐韶華聞言,點了點頭: “自無不可?!?/br> 衛知徵隨后,垂下眸子,撥弦兩下,試了音色后,這才開始認真彈奏起來。 衛知徵的手與云先生的手,是一樣的修長,不過衛知徵手背無rou,更顯瘦削,這會兒隨著他指尖起舞,悠揚的樂聲在小小的寢舍內回蕩。 一刻畢,衛知徵久久不語,這曲子他早就已經譜下,可卻不知該與誰談,也不知誰能懂他。 方才與徐韶華一語,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竟是那么自然的彈了出來。 徐韶華這會兒也在沉思著,片刻后,他看向衛知徵: “我聽到了……求救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樣嗎?” 衛知徵面上的驚駭之色難掩,他愣了許久,這才輕輕點了點頭: “此曲是我娘故去后,我與娘親忌日所做,這些年刪刪改改,倒是沒想到,你真的聽懂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