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122節
“誰說是光天化日了,那只不過是障眼法罷了?!?/br> “什么?!” 馬清和于沉皆是面色一變,徐韶華抿了抿唇: “今日在牢中,兩位大人也看到了,若是張瑞躲在墻角,便是獄卒提了燈籠,也看不清其面目,那日早班結束前,衙役和獄卒們看到的人,真的是張瑞嗎?” 徐韶華這話一出,劉吏猛的抬起頭,整個人都麻了! 要知道,當初張瑞說出這個計策的時候,他都已經驚為天人,可是這徐學子今日才來第一日! 他怕是天生克張瑞的吧! 徐韶華并未理會劉吏的驚駭,他只是緩緩抬起眸子,淡然道: “縣衙的大牢,學生已經隨獄人的腳步走過一遍,那甬道十分狹隘,僅可容一人通過,只這一點,可作的文章便大了去了?!?/br> 隨后,徐韶華以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畫出了大牢的平面圖: “兩位大人且看,此處有兩處死角,如若張瑞在換值之際,逃出牢房,躲在死角處,那么等早班換值的衙役和獄卒離開大牢時,他悄悄跟在身后……真的會有人發現嗎?” 徐韶華頓了頓: “而且,若是學生不曾記錯,那時候正是瑞陽縣暴雨落下之日,天色黑沉,誰又會注意到身后的尾巴? 傾盆大雨之下,足跡痕跡,都會隨之被沖的一干二凈……” 徐韶華這番話讓于沉和馬清都不由得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他們面面相覷一番,半晌無言。 而一旁知道實情的劉吏,這會兒表情已經徹底木了。 當初那個為張瑞此計驚訝的自己,仿佛一個傻狗! “那,那早班的獄卒看守的人看到的人影不容作假??!” 于沉追問著,徐韶華看向劉吏: “其實,學生白日說的確實都不是虛言,犯人可不是全然清白的,否則劉吏也不會急急要來滅口?!?/br> 徐韶華只不過是將信息點都打亂說了出來罷了,真真假假之下,劉吏可等不得。 劉吏深深低下了頭,馬清這才補充道: “可是里面有犯人與張瑞合謀?其替張瑞坐了半日的牢?張瑞要改變自己的出逃時間迷惑人眼,勢必要讓那人代替自己做出活人的動作姿態。 可是其他犯人便沒有那么多顧忌了,而那牢中水碗的風干痕跡也就有原因了,那犯人急著逃回自己的牢房,哪里會管水不水的?” 馬清這話一出,徐韶華只含笑點了點頭: “馬大人猜的極對?!?/br> 馬清聞言卻汗顏的擺了擺手,小郎君就差將飯喂到自己嘴邊了,他做不出來,但嚼一嚼還是使得的。 “難怪徐學子說那張瑞出逃要天時地利人和,這可不都用上了嗎?” 于沉如是說著,眾人又是一默。 而后,劉吏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請您救我!” 徐韶華單手扶起劉吏,劉吏還想跪,可是怎么都跪不下去,隨后便聽徐韶華語氣淡淡道: “方才不是說了嗎?你的女兒,可是只有你才能救?!?/br> 在這過程,他逮個張瑞也不過分吧? 劉吏摸了把淚,黑臉漢子做出這幅模樣看著有些滑稽,隨后,徐韶華這才不緊不慢道: “若是我沒有猜錯,張瑞之所以留劉吏在縣衙,便是要劉吏來殺我吧?” 劉吏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徐學子說的不錯?!?/br> “這,又是何原因?” 于沉忍不住發問,徐韶華垂下長睫,沉靜道: “因為他恨我。他因為我做了叛主之事,哪怕現在那些人需要他翻供,可來日他必定死無全尸?!?/br> 劉吏這時才有些艱澀的開口道: “我,我接觸張瑞的時候,他,他本不欲理會那些人,直到他聽說那些人可以答應他一件事后,這才,這才開始布局?!?/br> 于沉這會兒也像是想起什么道: “我,我之所以請徐學子前來,也是因為不知聽誰說了一句當初張二牛案子里,徐學子實在厲害,這才,這才起了想法?!?/br> 于沉說完,不由有些擔憂的看向徐韶華,原來從始至終,這都是針對徐學子的殺局! 徐韶華聽到這里,唇角卻緩緩翹了起來。 他該感謝張瑞,讓自己名正言順的參與到這樁案子里,他知道許青云背后的靠山非同一般,可是他籌謀那么久逼出許青云種種罪證。 現在,他想要翻供? 做夢! “這些事現在已經不重要了?!?/br> 徐韶華抬起頭,面色已經變得一片平靜起來,他只是看著劉吏吩咐道: “劉吏,你稍后離開,想辦法聯系到張瑞,告訴他我這里守衛太多,你沒有動手,但是你會伺機再動手,動手前,你要見你女兒一面?!?/br> “記住,這是你唯一可以確定你女兒生死的機會。一但被人識破,你和你的女兒都會有危險!” 劉吏聞言,手指顫了顫,隨后狠狠點了點頭: “好!我,我記下了!” 徐韶華一面說著,一面為劉吏將衣裳上的褶皺拉平,隨后這才繼續道: “而你,可以將我今日在花廳所言全部告訴他,取信他?!?/br> “你可以去了?!?/br> 徐韶華話音落下,劉吏沖著他抱拳一禮,隨后深深看了于沉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月色皎潔,這座僻靜的小院終于徹底安靜了下來,等于沉和馬清離開后,徐韶華打了一個哈欠,隨即上榻安眠。 一夜無夢,翌日,徐韶華早早便起身了,趁著這里無人,徐韶華順手抄起昨日那根功勞最大的桃枝,在院中練起了劍。 九霄心法與九霄劍訣相輔相成,晨霧朦朧之中,少年的身影宛若游龍飛鳳,月韻流霜,隨著一片桃葉翩然落下,少年斜飛桃枝,下一刻,那桃葉竟輕輕落在了桃枝尖端。 “倒也算是落葉歸枝了?!?/br> 清晨的日光之下,少年輕笑一聲,顆顆飽滿的汗珠順著少年無瑕的面頰上緩緩低落,徐韶華以桃枝而撐,抬眼看向天空,胸腔起伏著,他的面色卻格外平靜。 天亮了,不知劉吏做的如何了? 一座鮮有人跡的小院外,劉吏懷著忐忑的心情敲響了大門,門子看到劉吏那蒼白的面色,沒有吱聲,直接將他請了進去。 一進門,劉吏便低著頭,跟著門子朝明堂走去,這會兒劉吏心里無比忐忑,當日他幫張瑞逃出去后,只依著吩咐將張瑞送到這里。 可其實他并不確定張瑞是否還在這里,可是他知道這里有張瑞的人。 不多時,管家走了進來,看到站在明堂的劉吏,笑著道: “昨日便聽說先生要的人進了縣衙,劉吏今日是來復命的?” 劉吏用自己在心中預想了百遍的姿態,做出了垂頭喪氣的模樣: “唉……” 劉吏這聲嘆息一出,管家不由收了面上的笑意,他瞇著眼睛打量劉吏: “劉吏這是怎么了?” “我,我并未殺死徐韶華,縣令大人看的他實在太緊了!先是馬大人親請,后頭那徐韶華又說了些關鍵之事……” 劉吏話還沒有說完,一個茶碗便從屏風后飛了出來,guntang的茶水直接落在劉吏的肩頭,劉吏立刻慘叫一聲,隨后這才看到屏風后一個面色陰冷的白衣少年緩緩走出。 這便是,張瑞。 許青云等人想要他翻供,如今倒是錦衣玉食的養著他,張瑞為許青云籌謀了那樣多的事兒,都沒能享受到的好處,如今倒是在他反咬了張瑞一口后享受到了。 “廢物!” 張瑞冷聲說著,看著劉吏的眼神涌起殺意,當初在公堂之上,他看這劉吏還有幾分機靈,沒想到竟是自己看走了眼。 劉吏咬牙低下頭去,做足了隱忍的姿態,張瑞淡淡的看著他,一身白衣看著倒是纖塵不染,可卻無人知道他那顆心早就淌著黑水了。 “徐韶華到底說了什么?” 張瑞坐定后,便直接開口問道,劉吏連忙按照徐韶華所言一一道來,張瑞聽了后,面皮抽搐了一下,隨后這才大笑起來: “徐韶華啊徐韶華,你聰慧無雙又如何?我不過略施小計,你不也亂了方向? 此前是我一時孱弱,這才著了你的道,現在,咱們慢慢玩兒!” 張瑞幾乎咬牙切齒的說著,那森寒的模樣仿佛一條藏在暗處的毒蛇,這會兒正吐著信兒。 因為得知徐韶華中計的張瑞,心情略有好轉,看著帶出這個消息的劉吏也沒有那么憤恨,當下只是瞥了他一眼,道: “茶水guntang,可有傷著?” 他還要這劉吏有用! 劉吏搖了搖頭,張瑞這才擺了擺手: “那你退下吧,你的女兒被照顧的很好,過兩日我讓人給你送些她練的字?!?/br> 劉吏沒有動,張瑞有些不悅的皺起眉,下一刻,劉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先生,先生我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到我閨女了,我為您上刀山下火海都成,求您,求您讓我見一見我女兒吧!” 劉吏忍不住痛哭出聲,起初還有些演技,可等到后來,劉吏是真的崩潰的哭了起來。 昨日那徐學子的一番話,讓他后怕不已,他真怕極了自己的女兒會遭遇不測! 張瑞審視的打量了一下劉吏,隨后看向管家: “將人帶過來?!?/br> 不多時,一個被梳著雙丫髻小姑娘被帶了過來,那雙清澈的眼睛里滿是惶恐不安,看到劉吏后她立刻喚了一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