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111節
“咦,怎么不見文繡同窗?” 徐韶華這話一出, 一旁的胡文錦這才道: “文繡昨日受了風, 身子不爽,今日在屋子里歇著?!?/br> “難怪方才我觀他這次排名略有下降,那明日的第三場……” 胡文錦聞言, 抿了抿唇, 看著面前那盞顏色清亮的茶湯, 置氣道: “他愿意如何便如何, 總之我這個做兄長的, 是管不到他了!” 徐韶華知道胡文錦這是氣話,當下只是無奈道: “若真有個萬一, 胡同窗不會心疼嗎?可是文繡同窗昨日在貢院便有些不適?” 胡文錦點了點頭: “我方才看了他的答卷, 后面兩題的字跡明顯潦草起來,否則也不會落在第十名。 不過,明明考試前我便與他說好,遇到意外情況,一切以身子為重, 他倒好!” 胡文錦想起這事, 便氣的不輕,當下只端起茶水, 一口飲盡,眉眼間難掩煩躁。 “可有請大夫瞧瞧?不若我與胡同窗一道去看看文繡同窗吧?!?/br> 徐韶華如是說著, 胡文錦只悶悶道: “他都不認我這個做兄長的了, 我看他作甚,徐同窗若要去, 那便自便吧?!?/br> “好?!?/br> 徐韶華應了一聲,隨后與眾人告罪離開,只不過他走了三步,又回頭看了看胡文錦: “胡同窗當真不要去看看嗎?” 胡文錦沉默了一下,隨即起了身: “罷,我便陪徐同窗走一趟吧?!?/br> 胡文錦如是說著,徐韶華不由心中發笑,卻不曾表露出來。 而等二人到了胡文繡的房間外時,他的門并未拴著,胡文錦只罷手搭上去,便直接推開了。 隨后,胡文錦便看到胡文繡披著斗篷,正靠窗站著,當即便變了臉色: “文繡!你瘋了!昨個才受了涼,今日你便開了窗,你是不是不想好了!” 胡文繡看到胡文錦后,眼中閃過了一絲驚喜,隨后便失落道: “我昨日惹的兄長生氣,今日同窗們一聚好生熱鬧,我這兒有些遠,唯有開了窗,才能聽到些聲兒罷了?!?/br> 胡文繡這話一出,胡文錦的怒氣頓時去了三分,隨后難掩心疼,卻粗聲粗氣道: “想看就去,穿厚實些我還能把你趕回來?成了,你好生坐著,我去看看今日的藥煎的怎么樣了!” 胡文繡目送胡文錦離開,隨后這才眉眼彎彎的看著徐韶華: “徐同窗,快來坐?!?/br> 徐韶華沒有拒絕,只走過去搖了搖頭: “文繡同窗怎么這般忽悠胡同窗?” “誰讓兄長就吃這套呢?” 胡文繡說著,隨后煮水烹茶,這才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如今府試只差這臨門一腳了,我如何能耽擱?不過一次小恙罷了,我自己的身體我還能不知道嗎? 偏偏兄長因為我昨日起了熱的緣故,想要讓我明日在小院養著,可這一等便是兩年,我還想他日在府學中陪著兄長,能多陪兄長一段時日總是好的……” 胡文繡如是說著,那張蒼白的面容讓閃過一絲悲色,徐韶華聽了這話,不由得道: “文繡同窗這病是因何緣故?” “是胎里帶出來的罷了,兄長總覺得是自己在胎中霸道,這才讓我的身子孱弱,可我又不是紙糊的?!?/br> 胡文繡有些抱怨,又有些歡喜,徐韶華見狀便心中有數了,當下只是微微一笑: “若是如此,不若請大夫來為文繡同窗診治一番,看文繡同窗可能撐的下明日的cao勞,屆時胡同窗也能放下心來?!?/br> “只怕兄長不同意……” 胡文繡話音未落,胡文錦端著藥碗過來,吹胡子瞪眼道: “我不同意什么?就依著徐同窗說的吧,你且先喝了藥,我去請大夫,省得是我枉做惡人!” 胡文繡聽了這話,頓時喜出望外,隨后將那碗徐韶華看著都覺得苦的藥面色如常的灌了下去。 徐韶華見狀,這才功成身退,今日去發案臺的路上,他便觀胡同窗脾氣格外暴躁,等回來一聚時都不曾看到文繡同窗的身影,便知道只怕是這兄弟二人之間出了什么問題。 只不過,這兩兄弟雖然脾性各有不同,但其實都認死理。 今日胡同窗愿意幫他傳信,他自也不吝于做個讓兄弟二人和緩關系的橋梁。 等到次日,徐韶華一出門,便看到了被裹得厚了幾層的胡文繡,以及在一旁殷殷叮囑的胡文錦: “雖然大夫說你可以去科舉,但今日依舊小雨淋漓,不可為了方便脫了衣裳,若是撐不住立刻搖鈴,這次要是再讓我一出門就看到你燒紅了一張臉,你試試!” “好了好了,兄長,快別念了,我都記下了!” 胡文錦這才哼了一聲,沒有再說,旁的事兒他都可以依著文繡,唯獨身體大事,他不能坐視! 徐韶華只是含笑看著,隨后便不由得想到了早早離去的徐易平,神色有些恍惚,也不知大哥如今如何了。 微涼的風吹過,讓徐韶華陡然清醒,他隨后步履沉靜的向貢院走去。 災厄尚未發生,他豈能自亂陣腳? …… 今日在貢院外的學子愈發的少了,里面的熟面孔不少,只不過徐韶華抬眼看去,社學的另外兩位學子卻不見了身影。 還不待徐韶華細思,點名冊的唱名聲便已經響起,而這一次的點名冊則是依上一場的排名而定。 “甲字十三號——” 徐韶華忙抬步上前,經過一系列的搜身之后,這才提著考箱依著小童的指引朝大堂內走去。 這最后一場,前十名考生可為堂號,可入大堂考試,受一府知府面試。 此舉與縣試不同,其更深層次的寓意乃是為了讓考生體會過五關斬六將至艱難以及被知府大人賞識的欣喜。 在如此艱難與歡喜之下,才可見其心性品行。 只不過,考生們對于此番用意并不知曉,只是有前十名者,這會兒已經高高揚起了頭顱。 徐韶華對于身后的眾人舉止并不知曉,可即便是他也在這一刻心中激蕩了一下,緩緩調息這才平靜下來。 旁的也就罷了,今日的提堂對于文繡同窗來說,應是一件好事,讓他不必受風雨侵擾了。 不多時,徐韶華在大堂落座,此處一派整潔古樸,徐韶華倒是頭一次不必忙著在屋頂架設油布,一時難得清閑下來,這便身姿挺拔,端坐在原位之上。 不多時,隨著陣陣腳步聲響起,便是其他九名考生接二連三的到齊了,徐韶華雖未抬頭,卻已聽到了幾聲粗重的呼吸聲。 不過,如今能堅持到這里的考生,即便心中激動,也不會做出什么失儀之事。 眾人皆安安靜靜的坐在大堂之中,若不是尚有呼吸聲交錯,讓人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座空房了。 袁容在外觀察了片刻,心中滿意,這才加重了腳步聲走了進來。 而等袁容的身影剛一進來時,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學生等見過知府大人!” 袁容微微頷首,抬手虛托: “諸位免禮,今日科舉為重,且先歸位?!?/br> “是?!?/br> 方才未曾見到知府大人的時候,眾人心中七上八下,等的心焦,可如今見到了知府大人,他們袖中的手卻止不住的顫抖。 而徐韶華只安靜的坐回了原位,他雖未正式抬眼,可方才卻飛快了掃了一眼知府大人的臉。 和善儒雅,可卻不怒而威,他自外面龍行虎步過來之時,威儀堂堂,讓人既敬又畏。 這便是與許青云同級的一府知府,四品大員的官威嗎? 徐韶華摩挲了一下指尖,他應該盡快適應了,畢竟……見過那位馬大人后,他隱隱有預感,或許他與許青云終有一面。 而等袁容坐定后,這才緩緩抬眼,正待他要掃視眾人的時候,下一刻目光卻直接凝住,若不是經年累月的城府,他這會兒只怕要面露異色了!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侍從那句生的極好,一眼便可認出的好看了! 原來是他。 竟然是他! 原來那日在客棧之中,寥寥數語便破了瑞陽縣窘境的學子便是他! 袁容呼吸微微一沉,片刻后這才回過神來,他有些復雜的看了一眼徐韶華,這少年實在年少,卻有那般見識,只怕他日大有可為! 正在此時,開考的鐘聲響起,袁容這才堪堪回神。 只不過,袁容的一番失神卻讓眾考生只覺得大堂的氣氛更加壓抑,在座諸位幾乎當初都曾經坐過縣令的堂號,可今日卻都覺得精神更加緊繃了起來。 但即便如此,考生們依舊頂著壓力,開始察看考卷,并抬頭看去,對于最前排的徐韶華表示同情。 在今日之前,他們是那樣羨慕這位甲字十三號可以提前交卷,屢奪頭名,可是今日他們一點兒也不羨慕了! 能在知府大人的氣勢之下提起筆來,他們都敬他是條漢子了! 徐韶華并不知道與他同堂的其他學子怎么想,這會兒他用九霄心法讓自己鎮定下來后,便認認真真的看起題目了。 今日考的是策問,策問只有一題,對于文體的要求并不似徐韶華所了解的后世的八股文那般嚴格,只要言之有理,無犯忌諱皆可,但全文字數不可過千字。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要求,考生們自然是要做到盡善盡美,拿出自己的最優水平來。 這會兒,徐韶華拆開卷紙,填寫好自己的籍貫名姓后,這才看起了今日的策問。 只不過,等徐韶華一字一句的將策問看完之后,面上不由得多了幾分沉思。 按理來說,府試的策問應以求真務實為準,可是今日這策問屬實有些太過接地氣了。 策問的大意是,某地有一牧羊人,手下羊群無數,他們在水草豐美的草原上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