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97節
“我應, 我應還不行嗎?爹,您別這樣,我心里難受!” 徐宥齊連忙拉住徐易平那粗糲的手指, 低低道: “爹, 我就是怕人說我不如叔叔……以后,我不這樣了,我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只不過, 心里知道但卻難做到?!?/br> “再難做到, 也要做到。不能拿自己個的身子開玩笑, 好了, 我不說了,你如今年歲雖小, 可是人小鬼大, 這回在社學辛苦熬了一月,走,出去吃點兒好的!” 隨后,徐易平拉著徐宥齊從床上站起來,徐宥齊疼的五官移位, 徐易平直接道: “來, 爹抱你去?!?/br> 徐宥齊連連擺手: “我,我不要!叔叔會笑我的!” 他早就把叔叔視為自己此生最景仰的人, 才不想被叔叔看飯自己狼狽的模樣呢。 隨后,徐宥齊咬著牙下了床, 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徐易平沒忍住撇了撇嘴,這小子, 怕是忘了一會兒他還要坐著吃飯吧? 徐易平搖了搖頭,也抬腳出了房門,而這時,空氣中頓時彌漫出一股濃郁的香味。 “娘,今天家里燉雞了?” 徐韶華本來正閑閑的喝著茶水,卻不想很快便被這噴香的雞湯味兒勾了魂兒。 林亞寧笑著道: “對,是人參雞湯。你大哥這次和風洄一起進山,挖到了一株百年人參。 風洄正好會炮制,你爹說,這人參就給家里留著,你和齊哥兒讀書辛苦了,給你們拿來補補?!?/br> 林亞寧如是說著,這百年人參乃是大補之物,是以這次燉湯只用了些根須,但即使如此,這香味也頗為誘人。 “你大哥之前找人打聽了,聽說科舉后頭的考試越發辛苦,還有些要考足足九天六夜的哩!那人參到時候給華哥兒你考試時用!” 說話間,徐韶華已經喝上了雞湯,聽著娘這話,他不由笑著道: “瞧娘你說的,我便是要考,也是兩年以后了,大哥好容易尋到這么一株百年人參,倒不如賣掉得些銀子?!?/br> 林亞寧聞言,忙擺了擺手,壓低了聲音: “華哥兒,那參啊,已經都過了八兩重了。有道是七兩為參,八兩為寶,你爹他只去醫館問了一聲,人家坐堂大夫直接說要用五百兩銀子來收!” 林亞寧說到這里難掩激動,面色漲紅: “不過,后頭家里商量了一下,這樣的好東西,還是給自家人用最好。 屆時不拘是你和齊哥兒科舉也好,還是娶妻做聘都是極好的東西呢!” “這……是我不如您和我爹他們想的周到?!?/br> 徐韶華也沒有想到這么一株人參,竟然已經被爹他們安排的妥妥當當了。 不過,娶妻做聘什么的,爹也想的太長遠了! 徐韶華慢悠悠的喝著雞湯,徐宥齊也慢吞吞的走了出來,張柳兒給他也端了一碗,徐宥齊小心翼翼的挪到椅子邊,要坐不坐的。 徐韶華抬眼看了一眼,徐宥齊被嚇得一個機靈,一屁股坐了下去,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精彩紛呈起來。 徐韶華心里忍笑,表面卻不動聲色道: “齊哥兒,你怎么了?” 徐宥齊人小卻能忍,當下只是慢騰騰的放下了湯碗,繃著小臉道: “叔叔,我沒事兒?!?/br> 徐宥齊說著,還怕徐韶華不信,又補充了一句: “就是湯有些燙?!?/br> 徐韶華含笑著沒有拆穿,等到晚間,徐遠志也從外面回來,一看到幼子和孫兒,自是好一番親近。 如今已經到了四月,山里的野櫻桃都泛了紅,張柳兒閑時采了些,這會兒吃完了晚飯放在石幾上讓眾人取用。 夜幕黑沉,越發顯得星光燦爛,耳邊萬籟俱寂,倒是讓人越發舍不得攪擾這片安寧。 但徐遠志還是開口道: “華哥兒,這次你去府城府試,還是讓你大哥隨你同去?!?/br> “這……爹,我此行與望飛兄,胡同窗他們一道,便不必勞動大哥了吧?!?/br> 如今正是農忙之時,他把大哥這個壯勞力帶走了,那爹他們怎么辦? 徐韶華是知道他爹的性子的,哪怕如今家里不缺銀子,可他爹也不會看著糧食糟踐,只怕更要賣力去干活了。 “地里的事兒,到時候讓你娘也幫一把手,不礙什么事兒。只這出門在外,身邊還是要有一個自己人的?!?/br> “這……” 徐韶華自是知道這個道理,但隨后他立即道: “若是如此,那之后灌溉、施肥的事兒,爹不妨請人來幫忙,不然我可要放心不下的?!?/br> “你啊,小小年紀怎么這么愛cao心!你就放心吧,你爹我又不是幾歲的孩子了,這事兒我能處理好!” 徐遠志知道幼子心疼自己,心里別提多舒坦了,語氣都不由上揚起來,隨后他這才繼續道: “家里的事兒你不用cao心,有爹呢。這次你去府城,那地方費銀子,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給你和老大一共帶一百兩銀子,三十兩碎銀子放在老大身上,有個萬一也好應急。 這剩下的七十兩,爹給你換了些銀票和碎銀子,銀票你娘給你縫在夏衫的衣角了,等到了府城你再取出來知不知道?” 徐遠志難得碎碎念起來,他那渾濁的眼中含著幾分回憶,當初自己縣試之時,娘便是這般叮囑的吧? 徐韶華靜靜的聽著,星子細碎的光芒灑落下來,籠罩著整個小院,卻越發顯得靜謐美好了。 次日,胡氏兄弟的登門讓徐韶華驚訝的同時,遂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竟是在自己家里蹭了午飯晚飯,甚至他們索性直接留了下來。 不過,想想他們來時馬車上帶著的厚禮,便也知道他們不是一時興起。 三日時光飛逝而過,徐韶華與安望飛說好了借乘安家的馬車,是以他將需要的東西放在大哥早前準備好的考箱之中,再用包袱裝好娘親手趕制的夏衫,換洗衣物,干糧等便坐上了胡家的馬車朝縣城而去。 “華弟,怎么了?” 這一次,和安望飛一道前去的是安乘風,這也是安望飛一次至關重要的考試,安乘風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耽擱的。 而他聽說了徐韶華想要借乘他家的馬車之后,索性準備了兩輛馬車。 畢竟,商賈的馬車規格一直很小,一輛馬車四人坐著雖然并不擁擠,可若是遇到無處借宿,需要睡覺時,那便太過擁擠了。 不過,安乘風會說話,只說讓安望飛與徐韶華一處,路上也能一起探討題目,不被打擾。 這會兒,徐韶華站在馬車前,卻回身看著社學,面上難得露出一抹猶豫之色,安望飛不由得關懷了一句。 徐韶華搖了搖頭: “我只是想起,有些話應該對齊哥兒說的?!?/br> 齊哥兒雖然心思敏感,可有些事空xue來風,總是另有緣由的。 只不過,那日齊哥兒只在家里留了一日,還一直躲著徐韶華,讓徐韶華沒有逮到人。 “這會兒正是上晨課的時候,齊哥兒只怕不方便?!?/br> 徐韶華聽了安望飛的話,點了點頭: “罷了,這次若是還有人欺了齊哥兒,待我回來,定要好好討回?,F在若是進去,只怕齊哥兒又要屁股不保了?!?/br> 最后一句話徐韶華說的很低,安望飛沒有聽到,只是聽到徐韶華前面的話有些懵: “張瑞不是都被華弟你抓出來了嗎?這社學里還有誰會針對齊哥兒?” “人性之復雜,如何說的準?” 徐韶華嘆了一口氣,上了馬車,只不過這次齊哥兒雖然辛苦,但也不曾太過糟踐自己的身子,徐韶華并未準備直接出手。 馬車轆轆,終是踏上了啟程之路。 這一路,安望飛一直捧著大周律如饑似渴的讀著,只是讀著讀著,隨著出了縣城后,官道日益破敗,他看的眼睛都要花了。 于是,徐韶華索性直接給他出了一個主意,由他來抽背,若是不熟悉的律條便記下來,能夜里馬車停下來后,再溫習鞏固。 這樣的方法,安望飛接受良好,而在徐韶華的抽背之下,安望飛竟然覺得比自己單純死記硬背記憶的更加深刻,一時干勁兒十足。 不過,這樣的福利,安望飛只獨享了兩日。 這次十一人結伴出行,徐韶華借乘了安家的馬車,胡氏兄弟、馬煜、魏子峰各有一輛馬車,但他們素來在社學獨樹一幟,不與其他學子交好便不曾讓其他人借乘。 而剩下的五人便合租了兩輛馬車,這才堪堪跟上了隊伍,因為五人的東西多,馬匹也不夠精良,速度不及其他六輛馬車快,五人商量后便決定由他們押后。 前兩日,學子們彼此還有些放不開,心里也有些即將遠行的緊張,是以也沒有什么串馬車的舉動。 而直到第三日的午飯后,劉銘與徐韶華正就一道題目討論飯一半,卻到了出發的時候,徐韶華索性請劉銘跟著自己上了馬車。 等劉銘聽徐韶華講完了題目后,便瞧見一旁眼巴巴等著的安望飛直接切換了興奮模式。 而隨著二人一答一問的律條,讓劉銘目瞪口呆的同時,又不由得升起一個念頭。 這樣子好像確實背的更快欸! 劉銘將此事暗暗記下了回去后便與自己同車的王余試了下,但二人試的磕磕絆絆,雖然也有進益,可是卻不如徐韶華和安望飛一問一答時的自然流暢。 見狀,劉銘忍不住托腮沉思,他這些日子實在是看書看的眼睛都花了,徐同窗和安同窗的法子實在巧妙。 可是,自己怎么就做不來呢? 劉銘冥思苦想了許久,這才一拍大腿: “我就說怎么感覺不順暢呢!人家徐同窗對律條的出處那叫一個信手拈來,安同窗所有答不上來的,他直接能說出哪本哪則哪條,如此一來,可不就順暢了嗎?!” 劉銘這話一出,馬車里久久無言,劉銘不由奇怪道: “王同窗,你怎么不說話?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劉同窗自然沒有說的不對?!?/br> 王余抹了把臉,幽幽道: “可是,劉同窗吶,你瞧我可能有徐同窗一二本事?” “呃……” 意識到這點后,劉銘不由挫敗的低下了頭。 本來縣試和府試之間間隔的這兩月的時間便已經十分緊迫,這趕路時間白白浪費,實在是太過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