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77節
“張二牛,你可知道,依我大周律,凡誣告者,當以誣罪論處?!?/br> 張二牛眼皮子一抖,冷冷道: “什么誣罪論處,我聽不懂!” “不懂?那我便解釋一二,也就是若是誣人盜竊,便以盜竊之罪論處;若是誣人殺人,便以殺人之罪論處,如此,你可明白?” “我,我……我明白又如何?你徐家人殺人,難不成還是我污蔑不成?” “難道不是嗎?” 徐韶華面上浮起一抹冷冽的笑容,他抬手一指,厲聲道: “你既說是你聽到你嫂子驚呼這才尋去,那你告訴我,現在你聽到了什么?!” 徐韶華這話一出,百姓紛紛噤聲細聽,隨后看著一臉茫然的張二牛面露驚訝之色。 “……張二牛!” “張二牛!” “張二牛!” 隨后一個人影從人群中緩緩走了進來,等到張二牛終于意識到不對,看過去的時候,這才發現人群之中的劉吏! “你,你,你叫我?” 張二牛的聲音不受控制的打了顫,而劉吏走上公堂,抱拳一禮: “大人,屬下自衙門外至此共喚了十聲張二牛,共行三十余步,共計六丈。 而這三十余步,張二牛皆恍若未聞,屬下以為,徐學子所言張二牛乃是一失聰之人所言無誤?!?/br> 劉吏特意走到張二牛前一步稟告,只留了一個背影給張二牛,張二牛心中急切,正想要上前幾步,劉吏便直接退開。 張二牛不知劉吏說了什么,只覺得這一瞬間,公堂之上的氣氛仿佛變了一個模樣,方才還慈眉善目的縣太爺一下子變得冷漠如冰起來。 “張二牛!” 張二牛方才便看著于沉的臉,這會兒連忙應了一聲,下一刻,于沉又以扇遮面,說了一句,張二牛不由得面露茫然,但連忙道: “在,草民在!” 可下一刻,于沉便直接將手中的折扇丟了出去,直接砸在的張二牛的額角,折扇尖銳,張二牛額角頃刻便出了血,可是于沉卻仍舊余怒未消: “在什么在?!本官問的是你可知罪!你果然是一通曉唇語的失聰之人!” 這句話,張二牛聽的分明,被嚇得跪退幾步,這才哆哆嗦嗦道: “大,大人,草民,草民……” 張二牛冷不防被叫破了自己的秘密,冷汗唰的一下子下來了,整個人汗出如漿,瑟瑟發抖: “草民,草民并非有意如此,只是,只是……” “哼!只是什么?!事到如今,你還要如何狡辯?!你口口聲聲說是你聽到了你嫂子的驚呼這才出門,可你一個失聰之人如何聽到?你這般愚弄本官,實在可惡!來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于沉一聲令下,火簽令“咣當”一聲落在地上,衙役們立刻抬來刑凳,將張二牛拖了上去,揮起水火棍便狠狠的打了上去! 若是這張二牛是誣告,那他就毀了他們瑞陽縣近十年來,最高興的一日! 這可是他們瑞陽縣這么久以來,頭一個實心兒的少年案首! 若是這少年他日有高中之才,那張二牛便更是罪大惡極! 三十大板下去,張二牛痛哭流泣,哭爹喊娘的叫了起來,于沉看著還跪著的徐遠志,忙道: “徐遠志,你可以起身了?!?/br> 徐遠志懵了一下,忙磕了一個頭: “多謝縣令大人明辨秋毫!” 隨后,徐遠志這才爬了起來。 而上首的于沉卻覺得五味雜陳,他哪里當得起這句明辨秋毫,這上堂不過半刻,徐韶華三言兩語之下便揭穿了張二牛的真實面目,他這個縣令倒像個擺設。 不過,便是他與張二牛呆了這么久,雖覺得張二牛的目光有些冒犯,但也只以為是他不懂規矩,卻沒想到他竟是雙耳失聰卻通唇語之人! 這廂,徐遠志被徐韶華扶著站了起來,卻不由得老淚縱橫,只是他卻不知道說什么,只是不住道: “華哥兒,華哥兒,華哥兒……” 徐遠志喚一聲,徐韶華便應一聲,少年那并不寬厚的手雙手間,是父親那雙做盡粗活,骨節粗大,老繭橫生的雙手,他輕輕的安撫著。 不知過了多久,徐遠志這才終于止了淚,卻道: “華哥兒,是爹拖累了你??!” 沒有誰知道,當初安家送來消息,說幼子正場頭名時,徐遠志有多么高興,他甚至還和老婆子說好了,今日一同來給幼子慶賀的。 然而…… 徐遠志雖然不再落淚,可是整個人的身形卻一下子佝僂了下來,徐韶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當下只道: “爹,不怪您。您且好好看著,今日……兒子還給您準備了一份驚喜?!?/br> 徐遠志有些茫然的抬頭看去,卻見少年面色沉靜,看不出絲毫情緒。 三十大板很快便打完了,張二牛被打的腰臀一片血rou模糊,但即使如此,他還是道: “大,大人,我,我確實沒有看到是誰殺了我家大嫂,我就是怕您不愿意處置了徐家人,這才,這才做下錯事! 可是,可是我親眼看到了那殺了我嫂子的兇器,上面刻著,刻著青蘭村的字樣??!求大人為我嫂子昭雪??!” 正在這時,一隊衙役走了進來: “啟稟大人!在長松村的松林間搜到了兇器,那兇器……乃是一把菜刀?!?/br> 那衙役說著,將那帶著血跡的菜刀呈上。 于沉拿起一看,那刀上確實印著青蘭玖的字樣,玖字,正是徐韶華家在青蘭村的排號。 菜刀以鐵鑄成,朝廷對此管轄頗嚴,不管是更換菜刀還是購買菜刀都要在官府備案,這菜刀之上的字,做不得假。 而于沉看到這一排不容作假的印字后,也不由抿了抿唇: “徐韶華,這可是你家中之物?” 徐韶華拱了拱手: “大人稍等?!?/br> 隨后,徐韶華看向林亞寧: “娘,您且上前看一眼,是與不是,您照實說便是?!?/br> 林亞寧方才見徐韶華一語道破了張二牛的誣告,正心中歡喜,可是隨著這兇器上堂,雖然她只看了一眼,便隱隱有預感,這正是她家中之物。 畢竟,這把菜刀她已經用了有十余年了。 可是,她能認嗎? 林亞寧愣愣的看著徐韶華,少年輕輕扶起她的手臂,那力氣并不大,可不知怎的,她的心卻漸漸靜了下來。 林亞寧輕輕點了點頭,隨后被徐韶華扶著緩緩走過去,于沉讓劉吏將菜刀呈給林亞寧細看,林亞寧只看了一眼,便閉上了眼睛: “回,回大人。這菜刀是民婦家中的,可是今日晨起時民婦還曾用過,不知為何出現在這里!” 林亞寧被徐韶華扶著沒有腿軟,硬撐著把話說完了,而一旁的張二牛這會兒已經跪不得了,他趴在地上,卻惡狠狠道: “什么不知!這東西什么時候不見了,還不是你一張嘴說的?又有誰能證明,你且讓他上堂作證??!” 張二牛罵完后,不由得意的笑了起來,他用那徐韶華的話堵了他的嘴,且看他如何說?! “華哥兒……” 林亞寧忙看向徐韶華,她照華哥兒說的照實說了,可是華哥兒真的能洗脫嫌疑那?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說了! 林亞寧心里懊悔不已,而這是,徐韶華卻上前一步,將林亞寧擋在身后,沖著于沉拱了拱手: “大人,學生有話要說?!?/br> “你說吧?!?/br> 方才徐韶華字字句句都有理有據,于沉心里的天平早已偏移,只是這菜刀證物出來,于沉便知道這是沖著徐家來的局。 而他這個縣令,也早就已經成為了局中之人,他若是輕輕放過,只怕連徐韶華也落不著好。 他倒是希望徐韶華能有破解之法。 徐韶華聞言露出了一個真切的笑容,連于沉也不由被他感染,松了心弦。 這孩子竟是還能笑出來。 徐韶華隨后緩步走到張二牛的面前: “張二牛,方才你陳詞乃是你為了嫂子昭雪而一時情切說了謊話,那你可知,像你這般急于掩飾,誣告陷害的,還有——” “兇手?!?/br> 徐韶華最后一個字音說得并不大,可是張二牛一直盯著他的臉,這會兒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但還是嘴硬道: “你,你,你休要胡言!我怎么會是兇手?!你怕不是為了給你家里人洗清嫌疑,這才拿我做筏子!” 徐韶華輕笑一聲,可是那笑聲卻讓張二牛被就緊繃的情緒仿佛被巨力撥動一般,差點兒嚇得尿了褲子。 “那你還不配。你可知道,從你站在這一刻開始,便已經是破綻重重! 那把菜刀,確實是我家無疑,可是,那張家大娘被害之時,乃是大雨傾盆之時,你告訴我,那把血跡斑斑的菜刀是如何在暴雨的沖刷之下,還能保持原有的血跡? 它,真的不是你在今日前往縣衙告狀前故意丟出去的嗎?!” 徐韶華這話一出,張二牛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懊惱,但很快又嘴硬道: “此事,焉知不是你家里人試圖混淆視聽!有你這么一個jian猾的兒子,你家里人只怕也都是一路貨色! 況且,況且……” 張二牛和張瑞不愧是叔侄,二人同樣都有著不輸于彼此的心智,不過與張瑞的隱于人后不同的是,張二牛的腦筋轉的更快! “況且,若不是你動手,你如何知道我嫂子是大雨傾盆時遇害的?” 隨后,張二牛說著,便看向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