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66節
    他還是等到了時間再出去吧。    只不過,方才一番作答,著實耗費了徐韶華不少體力,這會兒手指已經有些微涼,是以他索性取了點心出來。    只是,這一動,他便發現縣令大人的目光似乎也隨著自己動了。    徐韶華抬眼看去,發現縣令大人已經看向了別處,隨后這才咬了一口點心。    今日試館給配的清水,許是因為在室內的原因,并未結冰,徐韶華便取了一碗喝了一小口。    嘶,凍牙!    也不知道那日對面那學子是如何以口暖冰,吐水磨墨的。    若不是有大哥多方打聽做的小炭盆,徐韶華自己只怕也要效仿那位學子了。    這科舉之難,遠不在明面之上,而在這細小支節之處啊。    連不必過夜的縣試都有這么多的坑,也不知那九天六夜的會試,又如何得過?    徐韶華一面吃著點心,一面感嘆著,今日的清水雖然有些冰涼,但是小口喝著,用體溫暖熱也勉強能入喉就是了。    徐韶華在那里胡思亂想,于沉看著他又吃又喝的模樣,卻是差點兒被他給氣笑了。    他當縣令這么多年,多少坐提堂號的學子那是寧愿自己餓一天,都不敢動食水,唯獨這小子膽子大。    可于沉哪里知道,徐韶華此前便因為天生神力,易餓難忍,如今科舉先是進場折騰,之后又耗費腦力體力答題,若是不墊吧墊吧,指不定徐韶華餓狠了都得抱著上頭坐著的縣太爺啃兩口了。    于沉眼睜睜看著徐韶華吃好喝好,擦了手,還以為這小子要開始檢查考卷,卻沒想到人直接盯著自己官袍下擺看了起來,看的于沉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徐韶華看了一會兒,便又看向外面的天,輕輕嘆了一口氣,于沉下意識的跟著看去,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這小子不會是怕人數不夠,自己被放排卡著吧?    于沉如是想著,輕咳一聲:    “初覆提前交卷者,可直接離開試館等待明日發案?!?/br>    于沉這話一出,眾人紛紛將目光放在了徐韶華的身上,縣令大人不會無的放矢,莫不是這九十六號已經答完題了?    徐韶華對于身后的諸多的目光統統忽略,等了一刻鐘,這才慢吞吞的起身交卷。    而隨著少年的起身,有人投來或羨或妒的目光,坐著提堂號還能頭一個交卷,不知要得縣令多少賞識呢!    果不其然,徐韶華剛將考卷呈了上去,于沉便語氣溫和道:    “你倒是膽子大,我不怕本官見怪于你?!?/br>    徐韶華聞言,怔了怔,隨后笑著道:    “君子坦蕩蕩,若是縣令大人見怪,此刻也不必與學生直言了?!?/br>    于沉失笑,隨后看向考卷,眼中不由得滑過一抹驚喜:    “也罷,你且退去吧?!?/br>    這份考卷的正確率無可指摘,可那一手字,便是連于沉看了都有些心癢癢的。    徐韶華遞了號牌,從龍門而出,縣試到底是三年兩次的盛會,早早便有百姓等在外頭。    這會兒徐韶華剛一出來,便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還未過正午,便有人出來了?!”    “嘶,這位不就是昨日的九十六號學子嗎?”    “什么?正場頭名是他,初覆他也是頭一個交卷的?!”    一時間,不少人都開始偷看起來,越看越不由嘖嘖稱奇:    “這少年郎,生的好,我瑞陽縣只怕都沒有能比他好看的娃娃了!”    “不但生的好,人家還有才學!”    “不成不成,我得打聽打聽,這樣好的少年郎可有結親……”    人群中,有人這話一出,幾個婦人對視一眼,也連忙退出人群,她們也有自己的meimei侄女表妹,正缺一個好郎君呢!    徐韶華走出去沒多遠,就看到馬車旁自家大哥的身影,明明讓大哥自己在學子舍休息就好,可是他卻生生在這里等,也不知從晨起到現在可有回去過。    “大哥,你聽什么呢,這么入神?”    徐易平一看徐韶華,撓著頭笑了笑:    “剛剛本來想要迎一迎二弟來著,可是方才那位嬸子說她家有一個meimei,比二弟你小一歲,一個人便能織布裁衣,可是數一數二的手巧呢!    再長上兩年,和二弟的年齡正相配哩,回頭讓娘打聽打聽!”    徐韶華聞言直接都懵了,指著自己:    “大哥,我如今才十一歲!”    你聽聽你這拉紅線的話,像話嗎?!    “這好姑娘可不好尋,咱們先尋摸著嘛!”    徐韶華一時無語,他可接受不了自己找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當妻子。    “我才不要,大哥快走了,我都沒吃飽!”    再讓大哥聽下去,說不定回去給娘一說,還真讓娘動了給他找媳婦的心思!    徐易平眼看二弟逃也似的的跑了,不由搖了搖頭,二弟這是年少不知媳婦好??!    他現在都有些想柳娘了呢!    徐韶華可不知道自自家大哥在心里怎么想自己,走的那叫一個飛快。    而安望飛則是在一個時辰后才出來,彼時徐韶華正好叫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在馬車里等著:    “望飛兄,快來?!?/br>    安望飛一上馬車,看到那碗熱餛飩,整個人眼淚都快下來了:    “餓煞我也!華弟你走后,縣令大人他就一直盯著我看,我除了答卷,一動都不敢動!”    安望飛一邊哭訴著,一邊埋頭苦吃,沒有了華弟在前頭擋著,他也沒有華弟那敢在縣令大人眼皮子下面吃東西的膽子,他這個次名恨不得原地當鵪鶉。    好容易將所有題目作答結束,安望飛一刻都不敢停便出來了,這會兒一碗熱餛飩下肚,安望飛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可算活過來了!”    而一旁,于沉想著方才那落荒而逃,餓了大半日的學子,撫了撫須。    這才是正常學子的表現嘛!    可于沉又怎么知道,他以為的小少年,可是年歲尚幼,便能殺狼震賊之人?    翌日,發案臺上,眾人看著熟悉的九十六號又一次高出旁的座號一字,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乖乖,正場頭名,初覆頭名,這九十六號不會要包攬之后所有的頭名吧?”    “那到時候我們瑞陽縣豈不是要出一個實打實的縣案首了?”    “聽說,這九十六號可是社學學子哩!這官府辦學就是不一樣,明年我家娃娃到了年歲,我也得讓他試一試!”    “今年我家娃娃沒有考上,可把我虧心壞了,不行,我得回去督促他好好學,明年一定要考上社學!”    ……    百姓們聽了徐韶華和社學的關系后,一下子看著遠處社學的方向眼睛亮了起來。    今日在這兒的多為城中百姓,手中有些余銀,平日里孩子上學的束脩還是交的起的,便不曾讓孩子去報名社學。    可是他們也沒有想到,這次出身社學的九十六號這么猛的!    以往的縣案首那都可從沒有這么硬的實力,都是幾場考試下來在里頭均衡一下,挑一個最好的。    可,這哪里有場場頭名帶給人的刺激大?    看來,這官府辦的社學,就是不一樣。    這樣的想法在在場不少人的心中浮起,而不久之后,也將通過他的口耳相傳,傳到他們的親戚鄰里的耳中。    社學壯大,教化百姓,乃是一樁大好事!    不提其他百姓的津津樂道,這會兒發案臺下拼了命的擠進來一個人,他面色蒼白無比,這會兒卻愣愣的看著那九十六號四個字出了神。    來人正是胡文錦,如若說正場徐韶華能得頭名是巧合,那現下這又算什么?    胡文錦的面色變得更白了,可是這一次他一改此前的沖動,只是讓馬煜扶著自己,緩緩走到告示牌處,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    他前日才吐了血,所以昨日考試時,雙手無力,題目也只抄了十一道題目,這會兒已在倒數掛著。    可是,胡文錦仰起頭,看著徐韶華那張被圈紅落點的考卷,一字一句的看著,從字跡到內容,他竟無一可比。    “文錦……”    馬煜有些擔心的看著胡文錦,他知道自己的好友素來心氣高,他這會兒撐著過來看排名和考卷,怕不是要氣出個好歹來。    胡文錦卻喃喃道:    “父親總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今日才知這是金玉良言??!”    隨后,胡文錦便掙開馬煜的攙扶,馬煜想要追去,胡文繡緩緩走過來:    “煜兄,讓兄長去吧?!?/br>    而另一邊,徐韶華和安望飛也正從人群中退去,安望飛這一次雖然不是次名,可也得了個第三,看著卻是與胡文繡不相上下。    “這一次初覆竟是默經占比居多,倒是又讓我占便宜了?!?/br>    那些被他豁出命求來的知識,他這輩子怎敢忘記?    “望飛兄此言便有失偏頗了,怎么會是望飛兄占便宜?學識是望飛兄自己擁有的,又不是誰能替望飛兄的,實力就是實力,它只屬于自己?!?/br>    “嗐,我這不是謙虛嘛!”    安望飛笑嘻嘻的說著,那一日的一巴掌,倒是真的將他骨子里的彷徨膽怯給打碎了。    二人正說笑著,便看到兩人來時的馬車旁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竟是胡文錦,我聽說他那日請了大夫,大夫說他怒火攻心,失了精血,要好好養著,偏他昨日還去了初覆,真是不要命了!    只是不知他這會兒在咱們的馬車旁想要做什么?莫不是想要碰瓷華弟你吧?”    安望飛揶揄的看向徐韶華,徐韶華只斜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