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64節
“爹,易平哥,我和華弟去看發案!” 隨后,安望飛便直接拉著徐韶華,泥鰍一樣的鉆入人群。 而安乘風不由得摸了摸下巴,看向了徐易平: “易平賢侄啊,你說,飛哥兒可是因為我昨日不曾前來送考,所以心里有氣?” 徐易平沒吱聲,只覺得這位叔父話有些多,人有沒有氣,先哄了就是,這會兒想來想去作甚? 安望飛一氣拉著徐韶華鉆入人群,徐韶華暗中運轉九霄身法,沒讓擁擠的人群挨著自己一根頭發絲,反而是安望飛奔跑的太過狂野,整個人頭發和衣裳都有些凌亂。 二人到的時候,正好看到胡氏兄弟正在發案臺下,胡文錦一眼便看到了徐韶華: “徐韶華,你可算來了!” “今日,便是你我賭注揭曉之日!” 第42章 徐韶華聽了胡文錦的話, 只是淡淡一笑,隨后緩緩自人群中走了過去。 胡文錦定定的看著那緩步行來的少年,他所過之處, 路人仿佛不自覺的避讓開來一般, 如若眾星拱月圍繞在少年身周。 一時間,所有人的面目都開始模糊,唯有少年那張眉眼如畫的面容更加清晰。 胡文錦失神一瞬, 隨后便冷哼一聲, 徐韶華這廝著實面若好女, 他一時看差也是情有可原。 徐韶華走到胡文錦的面前, 那雙桃花眼緩緩勾起: “胡同窗, 你倒是很自信?!?/br> “那是自然!此次經論題目出自孟子,你莫不是以為只有你能答出嗎?” 胡文錦瞪了徐韶華一眼, 這些日子在社學他被徐韶華那家伙壓了抬不起頭, 故而這次正場他是小心謹慎,將所有的可能性都試了一遍,絕不可能比那徐韶華差! “是嗎?但愿胡同窗可以如愿以償?!?/br> 徐韶華這話一出,胡文錦不由得瞪圓了一雙眼,攥緊了拳頭: “你!” 這是明明晃晃的蔑視吧?! “徐韶華, 你就嘴硬吧!你不過是不到黃泉心不死罷了!我等你他日在我身旁鞍前馬后, 鋪紙磨墨!” 他不相信自己家中藏書萬貫,還比不過一個小小的寒門學子!只這些日子, 他所知道的,也不過是徐韶華比尋常人多讀了幾本書罷了。 安望飛聽了這話, 在一旁發出了一聲嗤笑: “風大, 胡同窗也不怕閃了舌頭?” 胡文錦聞言先是一愣,看著安望飛從齒縫里擠出了幾個字來: “安望飛, 枉你身為安家后人,竟愿意做旁人的馬前之卒,也不知他日告祭之日,你安家可會蒙羞?” “兄長!” 胡文繡連忙拉住胡文錦,拱手道: “是我兄長失言,我替兄長賠個不是?!?/br> 安望飛這會兒也在這嗆聲中多了幾分火氣,可下一刻,徐韶華便按住安望飛的肩膀: “望飛兄,縣令大人派人前來發案了?!?/br> 說話間,一聲響亮的鞭炮聲響起,幾個一早被安排好的樂隊也吹起了歡快喜慶的嗩吶。 幾個衙役被兵將護送著從遠處而來,等到近前,他們飛快的將本次正場排名在發案臺公告于眾。 本次發案以團案的形式公布,也就是將考生的座號以團狀的形式書寫在,共計五十人。 而除這五十人外,其余學子便稱其為出圈,均不得再參加之后的四場考試。 此刻,正中那鮮艷奪目的“中”字映入眼簾,只一眼便惹的不少人呼吸急促。 “頭名是誰?” 眾人下意識的看向那比旁人高了一字的號牌: “是九十六號學子!” “九十六號!誰是九十六號?!” 安望飛將目光看向徐韶華,他并不知道華弟的座號,可還不待徐韶華點頭,一旁便有一個學子一臉激動的沖著徐韶華拱了拱手: “這位小兄弟可還記得我?你,你便是那九十六號吧?錯不了,我是九十七,我的老天哎,那天看你答題我就知道你是個了不得!” 作為正場頭名,只要接下來四場考試他都能穩在前十,一個縣案首怕是跑不了的! 那學子的聲音有些沙啞,這正是那日以口暖冰來磨墨的學子! “方才我在團案之中也看到了閣下的座號,這回閣下可不能再不顧惜身體了?!?/br> 徐韶華語氣溫和的說著,那學子也很是高興道: “多謝小兄弟關懷!有你的啟發,下次我才不干那糊涂事兒呢!” 而一旁的胡文錦難得安靜下來,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那發案臺上的白紙黑字。 雖說團案有不分前后的意思,可是其自有規律,具體排名呈逆時針排列。 可是,這會兒除了那比尋常座號了一個字的九十六號外,他看了許久,才看到了自己的座號。 那五十人中,不上不下的位次,泯然眾人的排名…… 尤其是方才那頭名的九十六號,竟然是與自己打賭的徐韶華! 胡文錦只覺得自己仿佛被人當頭一棒,整個人神情恍惚,木木愣愣。 他以為,是教瑜大人給了徐韶華優待,為他開過小灶的! 一旁的胡文繡的排名是本次縣試第三,可是這會兒他看著意志消沉的兄長,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兄長,此番……” 胡文繡話還沒有說完,胡文錦便一把推開了他: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比不過他!” 胡文錦雙眼通紅,直接沖到一旁公布考卷的告示牌處。 這道公告牌平日里大多是城里百姓尋物找活計所用,今日能夠啟用,乃是十年前山陰省百名學子的鮮血所換來的。 彼時,正值先帝在位之時,以穩定邊疆為本,忽略內政,以致山陰省巡撫只手遮天,買賣科舉名額,下轄府縣畏其權勢,莫敢不從。 為此,當時山陰省一支足足百人的學子隊伍上京告御狀,他們一路遭遇種種謀害、刺殺,等到京城之時,只余十人。 而這十人,他們身負著曾經自己的至交好友、同窗們的性命,以及那些他們知道,或不知道的學子的公平正義。 他們有悍不畏死之志。 他們懷視死如歸之心。 登聞鼓敲不得,那他們便每人都在宮門口大聲控訴山陰巡撫惡行,隨后一頭撞死在宮門口。 死諫帝王,以伸冤屈。 直到等到僅剩一人之時,先帝才終于得知此事。 他們,終于用自己的性命扣開了重重宮門。 他們,為天下學子換來了如今這考卷公示的機會。 徐韶華順著胡文錦的身影看去,看著那塊平平無奇的告示牌,心中一時百味雜陳。 胡文繡被胡文錦推的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徐韶華回神后,一把將其扶住,胡文繡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徐韶華,道: “多謝徐同窗了?!?/br> 而這時,安望飛早就已經到了胡文錦的身旁,笑吟吟道: “哎呀,這正場頭名的字怎么這么熟悉???這么好的字,怎么與我華弟寫的一模一樣? 我與華弟一向交好,都能被某些人當做華弟的馬前卒,也不知那賭輸給我華弟的下人,他日告祭先祖之時……他家先祖會不會氣活了?” 胡文錦這會兒正一字一句的看著徐韶華的考卷,他的眼睛越看越紅。 竟然可以這樣作答? 怎么可以這樣作答? 為什么,為什么一個小小的縣試竟有這樣的人物?! 那他得名師教導多年,又算什么?! 耳旁,安望飛那輕飄飄的“他家先祖會不會被氣活了”傳來,胡文錦轉過身,定定的看著安望飛。 “噗——” 胡文錦直接一口獻血噴出,安望飛被徐韶華拉了一把,這才躲了開來,他愣愣的看著胡文錦: “氣,氣性這么大?” 胡文繡連忙上前去,他擔憂的看著胡文錦: “兄長!” 胡文錦推開了胡文繡的手,他看向徐韶華,過了許久,他這才緩緩彎下腰去: “主,主子?!?/br> 話落,胡文錦直接暈了過去,周圍人雖不知道這幾位少年郎之間有什么糾葛,可卻還是連忙叫人來幫忙把胡文錦抬去就醫。 胡文繡也匆匆告罪離開,安望飛回過神來,抿了抿唇: “那胡文錦倒是有幾分血性,我還當他要故意吐血毀約了?!?/br> “到底也是胡首輔一脈的后人?!?/br> 徐韶華淡淡的說著,隨后眼中突然蘊起笑意: “還未曾恭賀望飛兄,此番正場次名的驕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