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42節
呂先生好奇的表示要看一眼,徐韶華遂起身將方才所寫內容交給呂先生一閱。 呂先生這一看,立時整個人都愣住了,隨后他一字一句的認真看下去,不敢有半點兒疏忽,生怕自己看漏了什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竟是可以這樣。如此一一列舉,條款清楚,彼此關聯,引一就十,假以時日,必成氣候!” 呂先生一邊看,一邊贊不絕口,徐韶華所寫的內容既是今日先生的授課內容,卻又包含著一部分延伸的知識。 其他學子們只看到新知識的可貴,可是呂先生作為先生,早早將四書五經爛熟于心之人,卻是更能體會其中奧妙。 別看今日只是那丁點兒瑣碎的知識,可是若是來日再次習得,自然少不得想起今日點滴,如此閉環式的圓套圓,不但讓學子們的發散思維更加強大外,對于其理解記憶經書亦有大作用! 只不過,若是能這般書寫之人,最起碼也要如他們這些先生一樣,對四書五經熟背于心,其釋義更是需要通達明朗。 可這位徐學子…… 呂先生一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抬眼看去,對上少年含笑看來的雙眸,心中不由揣測。 這徐韶華莫不是為今年下場科舉做足了準備? 可是,他如今才年方幾何? 呂先生不由得壓下了自己心中那有些瘋狂的猜測,笑著道: “徐韶華,當日入學試你便令吾大開眼界,今日一見,吾算是明白你當初為何能那般迅速作答了,不知這份綱要,吾可否謄寫一份,與其他先生共同探討一二?!?/br> “先生言重了,學生本就是為了方便同窗們,得您入眼,是學生之幸?!?/br> “非也非也,此乃我瑞陽社學之幸!” 呂先生笑呵呵的說著,其余學子這才后知后覺的心中一驚,能得先生這般點評,只怕大徐同窗這份綱要非比尋常! 徐韶華對此只是謙虛表示,不敢領受,他不過是稍稍融入了一些現代學生的學習方法,如何當得起這般盛贊。 只不過,接下來的幾日,學子們有些照貓畫虎,學著徐韶華那份綱要將自己認為的難點一一羅列出來后,竟是真的覺得有些豁然開朗之感。 一時間,學子們的學習熱情更加高漲,對于徐韶華叔侄的態度也愈發熱情。 而徐宥齊從原先的不耐,到現如今的躺平只用了短短三日,因為他發現他在與其他同窗解惑的同時,他原本不大牢固的學問便被記的更加清晰了。 等到第五日,午飯后,徐韶華剛回到學子舍,準備小憩一會兒,他的門便被敲響了。 徐韶華打開門一看,便見徐宥齊低著頭站在門外,徐韶華看著徐宥齊這般模樣,不由好笑道: “這是怎么了?垂頭喪氣作甚?進來說話吧?!?/br> 徐韶華引著徐宥齊進了房子,屋子里還有一壺溫茶,徐韶華也沒嫌棄,直接給二人各倒了一杯,徐宥齊兩只小手捧著茶碗,沉默片刻,道: “叔叔,我錯了?!?/br> 徐韶華一頓,抿了口茶水: “你做錯什么了?” 徐宥齊抬起頭,低低道: “我,我不該自視甚高,不該對人對事失去了平常之心?!?/br> 徐宥齊這幾日一直在回憶曾經的日子,他將曾經自己的經歷與現在的結合,這才恍然發現……自己似乎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若論起來,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家里人有什么事兒都不避著他,所以他知道家中已經產生了和舊日翻天覆地的變化,故而心理上也產生了微妙的改變。 徐宥齊聲音中帶著幾分懊悔: “其實,這些日子我為同窗們解惑的同時,偶爾也會將一些還未開始學的學問聯系起來,我相信等先生他日授課,我定然會記得更為牢固。 而我,卻一直把這件事當成累贅,如此久遠下去,只怕既失同窗之義,又失鞏固學問之機?!?/br> 徐韶華聽了徐宥齊的話,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只是淡淡一笑: “齊哥兒,你長大了。不過,世間之事,并無絕對對錯,但我希望,他日無論遇到何事,你皆能以平常之心應對?!?/br> 徐宥齊聽罷,起身一禮: “是,侄兒謹記?!?/br> 隨后,徐宥齊起身,沖著徐韶華一笑: “不過,叔叔,我會繼續努力,讓您遲早有一日,能稱我一聲老師!” “好氣魄,我等著?!?/br> 徐韶華回以一笑,叔侄之間的氣氛似乎變得更加親厚起來。 轉眼之間,又是一月,天氣越發的寒冷了,即便是坐在放了炭盆的學舍之中,學子們也都要裹緊了衣裳,這才不至于太過寒冷。 隨著本次社學月試結束的鐘聲響起,學子們紛紛準備起身朝外走去,可他們起身的第一件事兒,便是在地板上跺了跺腳,這才讓已經有些發麻的腳恢復正常。 這會兒,甲號學舍的學子們看著第一排的兩個座位,不由得嘖了嘖舌: “大徐同窗這次又是半個時辰交卷了,什么時候我要是有他十分之一的本事就好了?!?/br> “大徐同窗我是不敢比,就連小徐同窗我也……比不上??!明明那么小的年紀,卻足以為吾等之師??!” 學子們紛紛如是感嘆,等他們走出門,這才發現外頭已經都落了一層雪,難怪方才大徐同窗來接小徐同窗的時候,還帶了一把傘。 幸好學子舍離得并不遠,學子們皆以袖遮頭,朝學子舍而去。 學子舍外,安望飛將幾本書交給徐韶華: “華弟,這里是晏南書局出的一本關于科舉的書,其從院試至會試皆有所涉獵,不過只在晏南內部流通,我爹廢了好大勁兒才弄到兩套,這套給你!” 徐韶華聞言,并未拒絕,他接過書后,看著安望飛笑著道: “望飛兄這是準備今年便下場了?” 安望飛眸子顫了顫,沒想到徐同窗這般敏銳,但隨后他便深吸一口氣道: “是,正如華弟所說,如今滿大周的說書人皆知我安家,我不趁此機會搏一搏,難不成真要等風波平息之時,為人魚rou嗎?” 安望飛說著,沖著徐韶華笑了笑: “況且,我在許氏學堂也不是單單只被他們欺負來著!我能走上入仕這條路本就艱難,豈是那些小人可以阻我?” 安望飛這會兒的笑容里,帶著幾分暢快: “四書五經之言,我已經可以通背,而今試試縣試,卻又何妨?” 安望飛比徐韶華在許氏學堂多待了一整年,雖然其中波折不斷,可他始終不曾放棄學業,是以這話他說的很是堅定。 徐韶華聞言,彎了彎眉: “不過,望飛兄只怕不知想止步于此吧?” 安望飛亦是一笑,卻沒有多言。 是,若是他只想試試縣試,便不必讓爹費心在晏南搜羅來這科舉寶書了。 “好了,不說了,望飛兄,今日時候不早了,我和齊哥兒要先歸家了?!?/br> 一晃一個月不曾見到親人,徐韶華心中也有些思念。 “好,華弟,宥齊侄兒,明日見?!?/br> 安望飛揮了揮手,目送叔侄二人離開,隨后回了房間,便將自己懷里那本還沒有揣熱乎的書拿出來,如饑似渴的讀了起來。 社學每月只有一日的假期,今日徐韶華和徐宥齊早早交卷,倒是可以提前歸家。 只不過,天公不作美,漫天大雪紛揚而落,才出了城,原本的官道便被覆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衣,抬眼看去,讓人只覺得一陣目眩,一時竟是不知該往什么方向而去。 “叔叔,我們該怎么走?” 風雪不小,徐家人并不知道今日社學放假,所以并未來接,這會兒寒風兜頭蓋臉而來,徐宥齊縮了縮腦袋,卻沒有退卻。 他小叔叔那是可以打狼,就是祖父他們不來接,他們也定然可以歸家! 徐韶華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返回學子舍的想法,只不過今日風雪太大,趕車人早早便回去歇著了,是以叔侄二人只能走著回去。 “齊哥兒,怕嗎?” “有叔叔在,我不怕!” 徐宥齊回答的極其堅定,徐韶華也是一笑,撐著傘,信步走入風雪之中: “好,叔叔帶你歸家!” 這一路上,徐韶華為了讓路途不那么無聊,便將這個月先生教授的知識拿出來考校。 不過,徐韶華過目不忘,這考校的知識也是信手拈來,又不許徐宥齊有太多思考的時間。 是以,前一個時辰,徐宥齊過得十分的……嗯,充實。 只不過,隨著叔侄二人越走越遠,路上連一個人影也都沒有了。 可正在這時,遠處突然出來一陣吵雜的聲音,叔侄二人在原地定住,隨后便見一個人影自一旁的小路沖了出來,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帶著幕笠,遮掩面容的提刀之人。 那人原本看到人影之時,臉上頓時燃起希望之色,只是,在看到路上只是兩個半大小子的那一刻,他眼中的光彩頓時灰白下來。 寒風肆虐,那人似乎有些體力不支,在雪地里一個踉蹌,栽倒在地,打了幾個滾,最后趴在了徐韶華的腳邊。 等他抬起頭,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他的臉上滿是荊棘劃出的血痕,這會兒,他似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雙眼無神的看著蒼天,喃喃: “徐,徐……” 第34章 可那老者話還未說完, 便似力竭般昏厥過去,徐宥齊本聽那老者的只言片語,還以為他識得他們, 可是仔細端詳后, 卻發現自己從未見過他。 不過須臾之間,徐宥齊心念電閃,可他雖年幼, 這些時日卻隨著小叔叔看的多, 也知道的多, 這會兒那帶著稚氣的眉眼間卻沒有露出異色, 只是輕輕抓住了徐韶華的袖子。 下一刻, 徐韶華反手握住徐宥齊那有些冰冷的小手,順勢后退幾步, 卻目光淡淡的看向來人。 他從這二人的身上, 嗅到了殺氣。 是比當日在山里遇到狼群之時,那些狼群所攜帶的殺氣還要濃重幾分的。 足以想見,這些人手上只怕沾染了不少人命。 這一瞬間,徐韶華定定的看著二人由遠及近,雪地里, 他們的腳印也比尋常人的腳印要輕一分, 很快便被大雪覆蓋。 徐韶華的呼吸一輕,捏著徐宥齊的手又重了一分。 這些人怕是練家子, 若是只有他一人在此,倒是可以脫身, 但如今還跟著齊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