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34節
“此番送飛哥兒入許氏學堂,或許是一樁錯事,但飛哥兒卻也因此結識了賢侄,實乃一樁天大的幸事??!” 隨后,安乘風又拉著徐遠志說了好一會兒話,語氣中透著nongnong的羨慕,直聽的徐遠志高興的合不攏嘴。 等到一餐飯畢,安乘風這才依依不舍的準備和徐家人別過,但隨后他看到自己準備的禮物,又與徐遠志定下明日登門拜訪,一道前往靈明寺求一個好日子的約定。 告別了安乘風后,徐遠志這才帶著徐韶華和徐宥齊在縣城里逛了一圈,但是鑒于徐韶華方才大手筆的花點心買銀子的壯舉,徐遠志還是決定盯著點兒。 徐韶華路過豬rou攤子的時候,冷不防想起當初文先生笑自己長不高的一幕,拉住了徐遠志的袖子。 “爹,買那個?!?/br> “饞rou啦?行,爹去買!” 徐遠志聽到兒子說要買實用的,倒是樂顛顛的去了,但隨后徐韶華卻抿唇道: “不是,是豬骨?!?/br> 徐遠志:“……” “那玩意兒沒個二兩rou,誰沒事兒吃那個??!” 徐韶華和徐遠志講道理: “可是爹,據說喝骨頭湯會長高?!?/br> 徐遠志看了一眼幼子,琢磨了一下,好像這孩子是……有點不如別人高了,尤其是前些年還一直餓著。 這么一想,徐遠志的眼神一下子又變得心疼起來,隨后直接沖過去將人家攤子上的豬骨直接包圓,又買了一串豬rou,隨即口沫橫飛的和攤主講起價來。 不多時,徐遠志樂呵呵的帶著豬rou豬骨走了過來: “走,咱繼續逛!剛剛和那攤主廢了好一通口舌,這才饒了我一文錢,要是你娘在這兒,指定還能更便宜些!” 徐韶華聞言沒有吱聲,可是看著一旁爹捏著銅板一枚一枚數的時候,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學堂第一次得了獎賞時,爹高興的大醉酩酊的一幕。 他隱約記得,娘說爹早些年讀書也很厲害的,可如今看著,爹和那些清高自許的讀書人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華哥兒,齊哥兒,糖葫蘆吃不吃?” 徐遠志背著裝著豬rou的筐子在糖葫蘆垛子下,笑瞇瞇的回首問著。 “吃!” 徐韶華連忙抬腳跟上,于是乎,接下來的時間里,徐韶華吃到了酸甜可口的糖葫蘆、又酥又甜的炸油糕、清甜黏牙的麥芽糖…… 夕陽西下,三人的身影漸漸出現回村的小道上。 徐遠志今日不知為何特別高興,與徐韶華說了許多的話,只是說著說著,徐遠志看著原處的夕陽,嘆了一口氣: “是爹沒本事,給華哥兒拖后腿了?!?/br> 徐韶華今日亦是心情極好,這會兒口腔里還有那些零嘴甜蜜的滋味,他走的渾身發熱,迎著傍晚的寒風,愜意的瞇起了眼。 冷不丁聽到徐遠志這話,他不由睜開眼,偏頭看去: “爹為什么這么說?” 徐遠志回看幼子,他那雙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愧疚: “華哥兒,你這般聰慧,若不是投胎到爹這個無能之人膝下,哪怕是安賢弟……也一定造化匪淺,哪里需要這么辛苦?” 徐遠志緩緩低下頭: “若是如此,那本應在學子之中的好名聲,便是華哥兒你的了,也就不必……” 徐遠志這一路看著都很高興,可是這會兒他看著那欲墜不墜的夕陽,心里的歉疚這才絲絲縷縷的蔓延出來,如同一根根無形的絲線,緊緊勒著他的心臟,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徐遠志正在兀自悔恨愧疚之時,突然聽到一聲輕笑: “我說爹你這一路想什么呢,原來是這事兒啊??墒?,爹,需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需要名的,是安家,我們底子薄,為以后打算,求財即是。不過,您和大哥對于此道并不精通,讓叔父前來打理,最為妥當?!?/br> 徐韶華說著,頓了一下,他雙眸盛著落日余暉,仿佛帶著璀璨光芒一般,可他的聲音又是極輕: “而且,我覺得咱們家真的很好,很好……” …… 安乘風不愧出身商賈之家,徐韶華只起了個頭,他便已經將在縣令處將此事所需的文書程序辦的妥妥當當。 甚至連縣令聽了安乘風的話后,都不由得夸贊安乘風為“當世儒商”。 安乘風對此愈發歡喜,雖然還是商,可是前面那個儒字,已經將他們安家和尋常商賈之家徹徹底底的分開了。 為了學子們有一個清靜的學習之所,社學被設于縣衙不遠處的空地之上。 這塊空地,乃是前朝是一位藩王想要在此建設別院,特意留下的,可又因動亂最后不了了之。 等到本朝,朝廷財政一直空虛,那塊空地便也一直空著,如今學政大人批了建社學之事后,縣令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那里。 只不過,上面層層批下來的銀子,只夠建設社學以及之后教瑜、學子的日常開銷,斷沒有多出一分一毫的。 這也是因為社學在大周已經逐漸遍布開的緣故。 但因為社學預備設在縣城的緣故,縣令都已經寫了一整套減免學子入城人頭稅的文書準備提交時,安乘風來了。 隨著安乘風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講,縣令直接允諾安乘風可以購買一部分地皮用于建設學子舍。 有了官方文書,安乘風這段時間忙里忙外,召集人手,讓學子舍和社學幾乎在同一時間內落成! 如今正值冬日,農閑之時,勞力豐富,兩座建筑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便建設成功。 社學落成當日,縣令大人親至,在一眾喜慶的奏樂聲中,縣令大人笑呵呵的捋著胡子,說了不少勉勵之言。 社學受轄于縣衙,這會兒縣令大人別提多美了。 從今以后,若是這社學之中若是有有才之人,他這個縣令也能跟著沾光了! 今日這個大日子,基本上瑞陽縣里六十四個村子的百姓都蜂擁至縣城來觀禮。 徐韶華等人自然也不落俗套,只不過這一次記掛著人多,林亞寧特意讓徐易平帶二人前來。 不得不說,林亞寧頗有遠見,徐易平眼看人海茫茫,直接雙臂一個用力,將徐韶華和徐宥齊一邊一個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大哥,你這是作甚?快放我下來!” 徐韶華冷不防坐在了徐易平的肩膀上,一時尷尬的臉都紅了。 “咋樣,能看清了不?聽說今日縣令大人要來,也不知道縣令大人長的俊不???” 縣令大人長的俊不俊的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是……這會兒那位縣令大人已經注意到自己了! 徐韶華對上縣令看過來的目光,不尷不尬的笑了笑,在空中行了一個弟子禮,倒是惹的縣令哈哈一笑。 不多時,衙役們前來維持秩序,讓家中有適齡學子的百姓上前報名。 而徐易平方才便已經努力的擠到近前,一旁又有別的學子猶豫躊躇,不敢上前,于是徐易平直接第一個把徐韶華放下去,隨后放了徐宥齊。 而徐韶華作為第一個進場的學子,當仁不讓的受到了縣令大人的問話。 第30章 “上前來?!?/br> 今日, 縣令大人頭戴官帽,穿著一身深青色的官袍,胸口處是一塊鸂鶒補子, 鸂鶒色彩, 與其顏色相映成輝,腰間一圈素銀腰帶更顯風采。 瑞陽縣令姓于名沉,是一個實打實的文人, 他如今雖已至中年, 唇邊蓄著長髭, 卻一派儒雅之氣。 徐韶華被徐易平放下的那一瞬, 便已經恢復了素日沉穩的模樣, 但見他抬步上前,沖著于縣令一禮: “見過大人?!?/br> “免禮, 免禮?!?/br> 于沉方才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這少年, 他生的玉琢冰雕,宛如沒有人氣兒的仙人,可又在與自己對視后,面上難掩一抹尷尬之色,方才注入了幾分生機。 這會兒, 徐韶華走上前來, 于沉仔細一打量,但見少年面若敷粉, 雙頰紅潤,卻氣息穩定, 如此心性, 若在前朝時,只怕大有可為! 于沉心念百轉卻面上不顯, 等徐韶華走到他面前,于沉不禁含笑道: “方才本官遠遠看著,你似乎對本官行的是弟子禮,不知是何緣故?” 周人重禮,輕易在禮節之上不愿輕忽。 此前安乘風已經備好禮物,本可讓徐家捎帶回去,但卻仍然與徐遠志邀約次日拜訪便是因為帶禮乃是失禮之舉,如此實在太過怠慢。 而于沉這話一出,一旁的徐易平頓時先緊張起來,早知道方才他就不那么讓二弟顯眼了。 而徐韶華聽了于沉的問話后,只是微微一笑: “回大人,依我大周律規定,社學之所,受縣衙之轄。換句話說,乃是縣令大人與教授大人共治,亦受您教導,學生向您行弟子之禮,乃是情理之中?!?/br> “好一個情理之中?!?/br> 于沉忍不住贊了一句,若是說方才他為少年的容貌而驚艷,那么此刻少年的應對顯然更讓他有興趣: “方才聽你所言,你對大周律亦有研究?” 于沉說著,便引著徐韶華朝社學內走去,讓幾位先生出門為其余學子登記。 徐韶華一邊走,一邊道: “回大人,不敢稱研究,只不過是死記硬背罷了?!?/br> 徐韶華并非是謙虛,相較與用法靈活,量刑輕重,他如今還在摸索階段。 雖然童生試對此并未做要求,可是這些日子從文先生留下的書籍記載中,之后的鄉試、會試乃至殿試都會對此有一定要求。 畢竟,若是中了進士,他日外放出京,做一地父母官豈能是個對律法量刑一概不知的庸碌愚魯之輩? 于沉聞言,還真考校了徐韶華幾句,沒想到那些律法條文,他只起了個頭,徐韶華便可以接上。 一時間,于沉頗為驚訝: “你對律法這般熟悉,莫不是準備他日走補缺之路?” 補缺,是為從舉人起可在七品以下官員又空缺之時,擇優錄取。 而這里,對于律法民生的要求遠遠大于四書五經,也是一些無力再進一步的舉人的選擇。 徐韶華聞言,面色有一瞬間的古怪,但很快便恢復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