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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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喊了他幾聲都沒聽見,懵懵懂懂地啊了聲,薛越回神,“怎么了?” 顧向淮的聲音聽不出異常,“哥,我說您在忙什么呢,新車過來了還沒空呀?” 屋子里的兩個人已經站起來去看長條柜上的相框了,也不知道在聊什么。薛越往旁邊移了一步以便看得更清晰,一邊心不在焉地敷衍電話那邊的人,“哦,我和我老婆在蓉城有點事兒呢?!?/br> “……”電話那邊突兀地沉默下來,或許是因為那個稱呼,又或者是確定了他們現在正在一起——薛越和她的微博定位同時移動到川省,顧向淮實在沒辦法忍受這種煎熬,明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卻仍然保留一點奢望。 從前她工作總是很忙的,約會也不會去太遠的地方,甚至周末也有時候加班,不能回嘉州路或者藍海灣。 可是她和薛越幾乎每個周末都一起度過。 薛越的朋友圈從來就沒有間斷過,馬場、靶場、夜店、餐廳,他們一同出入各種宴會,挑選訂婚地點…雖然徐聆音并不在照片中出席,但放大圖片之后,總有那些細枝末節刺到他心里潰爛的傷口里去——握在薛越手里的雙色額帶、暫擱在一旁的腕表、副駕駛的包包、餐盤旁邊細嫩白皙的手腕,每一項都有她在的痕跡。 他從來都不必掩飾她的存在,會在有人促狹問話“這手表誰的啊,不會是上周來俱樂部學車的那個美女吧”的時候義正辭嚴地回復,“滾粗,我老婆的,定制款?!?/br> 的確的,內測刻著字母y,顧向淮也曾經摘下這只手表,細心為她保管。 對于薛越種種行徑,徐聆音也不管他,或者她還會給他點贊,因為已經沒有好友了,顧向淮看不到。 “哦…是和黎小姐在忙啊?!?/br> 他從來不像其他隊友和成員一樣咋咋呼呼地稱呼徐聆音為嫂子,禮貌的一句“黎小姐”深得薛越的贊賞。 的確如此,薛越能接受自己對徐聆音的親密稱呼,可是結婚之后她依然會是她自己,他不喜歡別人稱呼她嫂子、夫人什么的,聽起來好像她就要攀附他才能存在一樣。 和那些人說了幾次都不理,可瞧瞧人家顧向淮多懂事,薛越笑了聲,“嗯,你們先練著,其他事等我回霧城再說吧?,F在辛苦一點,之后五月中我們放一個禮拜的假好好休息?!?/br> “放假?” 自然是為他和徐聆音的訂婚儀式做準備,郵輪環游雁溪海島一圈,最終在所有人的見證下送她訂婚禮物。 具體詳情薛越并不透露,敷衍了一聲,很快電話掛斷。 屋子里的徐聆音臉色都不是很好,他得去看看。 薛越離開去接電話之后,劉老師總算是想起自己在哪里見過這位小黎總了。 他露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問道,“剛才你說從小就有在讀我的《失惶》?” 黎音點頭,大言不慚,“初中時候有名著鑒賞課,我就是選了劉老師的作品來解說的,當時理解不深,沒有看懂里面層次分明的社會亂象,主要是分析文筆風格?!彼α艘幌?,“確實也受益匪淺的?!?/br> 劉老師起身,“你和我來?!?/br> 房舍的一面墻砌成整柜,格子架中放滿了眼花繚亂書籍,黎音掃了一眼,除卻各種名家之作,就連一些古老的漫畫和雜志也在其中,看看樣式,也是翻閱過不少次的。 柜子前擺放著十數相框和獎杯,劉老師走了幾步,挑中其中一個,松了一口氣似的自言自語,“在這里?!?/br> 黎音都感覺自己笑容都掛不起來了,什么意思呢,這是要憶苦思甜了?或者她應該打一下薛越外公的感情牌了? 還沒想好,對面忽然說道,“小黎總和三年前真是完全變樣了?!?/br> 劉老師把手里的東西遞給黎音。 后者接過那個相框,低頭打量一眼,忽然感到背脊發僵。 照片里面的人是那個沒有接觸過酒精和墮落的徐聆音,她穿著得體的霧霾藍休閑西裝,背脊挺直,兩只清冷的眼睛看向鏡頭,笑容依舊是霧蓉名媛擅長的討巧式柔美。 塵封已久的記憶翻出腦海:那一年,父母之間表面的平和還未打破,她也仍然是黎紅曼手里那個聽話懂事的蓉城名淑。 mama為她接了里德高中的優秀畢業生校慶會演講,徐聆音戴上虛偽假面從紐約趕回霧城,與一眾被邀請而來的嘉賓在教學樓外邊照了大合影。 是了,那時候劉老師亦在邀請之列,別人都拿著書籍上去索要簽名的時候,只有她空著手站在一邊,好些人問她怎么不帶書來。 黎音嘴角抽了抽,當時她是怎么回答的? 問的人一波接一波,她又在忙著回復bright work里的消息,實在不耐煩,瞥一眼對面人穿著里德高中志愿者的馬甲,順口就說了一句,“沒看過這老小子的書?!?/br> 劉老師大概那時候記得她的冷淡,如今認出人來,笑得和藹可親,“我記得那時候你還是叫徐聆音,是不是?”他對能讓人性格轉變的事件非常感興趣,提問道,“后來又是為了改名字呢,是因為家里的原因么?” 這沒什么冒昧的,成熟的個體已經有了自理自立的能力,原生家庭并非是什么不能提及的瘡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