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君跟我說了那天發生的事，包括花仙獸驅散了詛咒這件事，你，跟里香的靈魂交流過？”

    乙骨憂太說：“也不算是交流吧，我當時太驚訝了，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就變回了咒靈的樣子。老師，其實越是了解咒術界，我就越不理解里香為什么會變成咒靈，因為在那件事發生前，我確信她只是個很普通的人?！?/br>
    五條老師勾起嘴角：“看來你已經知道答案了?！?/br>
    “……”

    乙骨憂太垂下了頭。

    五條老師平靜道：“一個人死后變成怨靈，要么是生前就有這方面的天賦，要么是死在一個特殊的磁場里，要么就是她的死亡地點周圍存在著特殊的咒物，把她強行變成了怨靈?！?/br>
    “……”

    “排除掉以上所有的選項后，就只剩下了一個可能：是一個咒術師，將她的靈魂詛咒成怨靈的?！?/br>
    乙骨憂太的手猛地握緊。

    五條老師全當沒看到，繼續道：“想要把人的靈魂詛咒成怨靈，一是需要強大的執念，二是需要強大的咒力，只有兩者兼備，詛咒才能成功。憂太，里香的力量其實就是你自己的力量?！?/br>
    “……”

    乙骨憂太想起了多年前，里香死亡的那一天。

    前后的細節已經在記憶中徹底模糊了，他只記得血，到處都是血，里香流了好多好多血。

    里香的尸體躺在自己面前，前一秒還活生生的人后一秒就變成了只會流血的尸體，死得徹徹底底。

    當時，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里香。

    ——不要死，不要離開我。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他的內心強烈的否認著祈本里香的死亡，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祈本里香就這么死了，隨后，他聽到了里香的回應。

    變成惡鬼的女孩沿著他們之間的某種連接附上他的身，對他說：憂太，我在這里。

    我，在這里。

    憂太。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他想起來了。

    最初的最初，是他祈求里香留下來的。

    并不是里香的亡魂在糾纏他，而是他在糾纏里香的亡魂。

    并不是里香死了也不肯放過他，而是他，不肯放過已經死了的里香。

    原來是這樣啊。

    連去小山村超度里香的那一次也是一樣，是他從內心深處就無法離開里香，抗拒里香被超度這件事，所以狂暴的里香才會重傷幫助他們的巫女。

    原來是這樣。

    一切說不通的東西，全都在這一刻說通了。

    乙骨憂太頹然道：“是我，是我干的?！?/br>
    這些年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干的！

    五條老師看了看他，發自內心地好奇道：“你家里有人是咒術師嗎？”

    乙骨憂太：“……”

    這種時候難道不該先安慰他一下嗎？老師！

    他堅強地從負面情緒里游出來，好脾氣地回答道：“不，應該沒有吧。我的爸爸mama爺爺奶奶都不是咒術師?！?/br>
    “是嗎？那就讓五條家的家伙們再往上查一查吧……”

    乙骨憂太還要跟五條老師說什么，一個渾身散發著殺氣的黑影向烏云一樣由遠而近，五條老師愣了愣，轉身就跑。

    夜蛾校長沖上來，一把抓住五條老師的后領，恨不得當場給他一拳：“說！你干什么了！”

    “嗷嗚！”五條老師覺得自己很委屈：“我能干什么，我什么都沒干！”

    “你什么都沒干？你什么都沒干？！”

    “嗷嗚，嗷嗚，不就是掀了那幫老東西的天花板嗎？！”

    夜蛾正道咬牙切齒道：“小兔崽子，給我說實話?。?！”

    剛剛總監部的人打電話過來了，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切態度問候了忙碌的家入硝子，說又麻煩家入硝子他們深感抱歉，直把夜蛾正道說得滿頭問號，緊接著，他們又坦白了自己連日來的種種罪行。

    包括但不限于：引導小夏油杰去小鎮，為了引走五條老師往海灘上投放吃人的水系咒靈，為了引走五條老師往居民區投放二十只低級咒靈，讓東京咒術高專把大量的人力物力耗費在了原本并不需要的地方，他們想要深刻反省并再也不犯這種錯誤。

    夜蛾正道聽到這里，已經感到頭皮發麻，毛骨悚然了。

    總監部這是要干什么？！

    他屏息凝神，靜靜等待總監部發難，隨后，總監部把電話掛了。

    把電話，掛了。

    掛了？？？

    夜蛾正道：“……”

    他拎起五條老師的衣領，用力搖晃：“說，你威脅他們什么了？你是不是把他們打傻了？！”

    五條老師沉默一下，認真發問：“打傻了不是正好嗎，就算變成流口水的笨蛋也比原來的臟東西要好?！?/br>
    夜蛾正道震驚道：“你真的把他們打傻了?。?！”

    乙骨憂太：“……”

    他看著那對大齡師徒罵罵咧咧地打起來，有點憂傷的想：戀愛，果然是一個人的煩惱啊，指望別人共情自己是不可能的。

    當天晚上，小小夏油杰等人把伽椰子帶回了盤星教，五條老師不想被夜蛾正道拎上一起去看望發瘋的爛橘子，于是也跟著他們走咯，而此時，分部的開業工作也接近尾聲。

    巫師獸正在給夏油杰匯報這段時間來的種種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