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水流沖去了泡沫，明聞捧起小黑球，湊近一聞。

    牛奶味的。

    戳戳。

    小黑球飛快抖抖。

    再戳戳。

    小黑球飛快抖抖。

    明聞笑了起來，小黑球看著他，緊緊抱住他的手指。

    從浴室出來，明聞隨意披上外衣，用柔軟的毛巾擦擦小黑球。

    小黑球嗖嗖抖掉身上的水花，鉆進他的衣服里，黏著他溫熱的肌膚，嚴絲合縫地貼住。

    過了一會，這只小黑球又爬出來，變回銀發紅瞳的少年，一眨不眨地看著明聞。

    明聞比了下兩人的身高。

    白熠歪頭。

    “快比我高了?！泵髀勍@個與自己平齊的少年，“什么時候長的？”

    白熠：“哥哥撿到我都快一年了?！?/br>
    明聞目光微動，說：“也是，已經過去……一年了?！?/br>
    “說不定再過兩年，你就變成一大只了?！?/br>
    “會的?！卑嘴诒鶝龅恼菩妮p輕撫上他溫暖的后頸，指腹依戀地停留頸側，一下一下摩挲，“哥哥想看到的樣子，都會看到的?！?/br>
    “只要，哥哥一直在我身邊，一直留在這里?！?/br>
    明聞：“這是我們的家，除了這里，我哪也不去?！?/br>
    白熠嘴角的笑容加深，深邃的眸底，像黏稠的蜜糖，看不清下面藏著什么東西。

    出門前，明聞下意識從衣兜里摸了摸。

    沒有手機。

    他像是隨口一說：“不知道基地……”

    “哥哥?！?/br>
    不帶什么情緒的聲音，落在他的耳邊。

    “哥哥忘了嗎，基地早就不存在了?！?/br>
    明聞對上那雙仿若泛起淡淡血光的眼睛，微微頷首：“說的也是?！?/br>
    “污染被解決，現在已經是安全的世界了?！?/br>
    白熠抵住他的額頭，親昵地蹭了蹭，聲音很輕，像是蠱惑的低語：“所以，哥哥不用再想那些事情了?！?/br>
    明聞摸摸這只披著人皮的污染物：“好?！?/br>
    白熠又露出一個笑容，摁住門把手，推開了大門。

    人來人往的商場，白熠的銀發紅瞳，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明聞：“今天吃什么，要不要煮火鍋？”

    白熠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好?！?/br>
    明聞拿了一些食材，每次偏過頭，都能對上白熠的目光。

    路過另一個貨架，他隨手拿起一罐蜂蜜，透過玻璃罐上的反光，再次對上那雙血色的眼眸。

    白熠在凝視著他。

    這只污染物的視線，始終鎖在他的身上，凝矚不轉。

    明聞將那罐蜂蜜放進購物車，晃晃白熠的手，白熠推著車，跟他走到下一個區域。

    路過水產區，明聞微微停步，觀察了幾秒。

    “少了什么東西?！?/br>
    白熠貼貼他的臉龐：“什么？”

    “那里，”明聞指著一個區域，“以前都會賣海膽?！?/br>
    白熠：“……”

    白熠：“哥哥，你記錯了，那里什么都沒有?！?/br>
    明聞嘴角微揚：“海膽也沒有嗎?！?/br>
    白熠：“沒有?！?/br>
    明聞：“好吧?！?/br>
    他又牽著這只污染物走了。

    買了一堆東西，收銀臺前，白熠掏出一疊現金，隨意地丟下。

    收銀員毫無表情地拿起現金，毫無表情地點了點，毫無表情地收了起來。

    明聞的目光稍稍在收銀員身上停留，耳畔又響起了白熠低沉而輕緩的嗓音：“哥哥，回去吧?！?/br>
    “回到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br>
    明聞：“嗯，回家?！?/br>
    ……

    方舟基地，一間會議室。

    “已經第八天了?！?/br>
    周夢澤鏡片底下的眼睛深深。

    “明聞上去時，我問過他，會不會出什么意外。他說，七天之內一定會聯系我們。如果超過七天他毫無音訊，就是有特殊狀況?！?/br>
    “這段時間，根據基地的觀測，那輪黑日毫無變化，明聞消失的那片空域也被監管了起來，沒有任何生物出現?！?/br>
    “沒有變化，不代表沒有意外?！泵仙胶Ｕf，“那只污染物是空間系，而且，是這個世上最強的空間系，如果它想困住誰，完全無解?！?/br>
    “可是，有什么必要嗎？他們的關系……”

    “誰都聽過，漁夫打撈出裝有惡魔的瓶子的那個童話吧?！?/br>
    “……”

    柳止戈拍板定案：“不管怎么樣，先派人前往那片空域，嘗試聯系明聞。無論如何，我們絕不能再失去他?！?/br>
    “讓柏非去吧，不久前，他也跨越了下一個層次，成為了空間系的渡塵者?！?/br>
    ——

    砰。

    屋門被白熠重重關上，購物袋落地，明聞還沒走出玄關，就被握住手腕，抵在了墻上。

    “哥哥，以后還是不要出去了?！?/br>
    白熠將他擁入懷中，困在自己和墻壁之間，掌心順著他的肩膀，滑過削瘦的脊背，撫至腰間。

    “我不喜歡哥哥看別的東西，一直不看我?！?/br>
    它的臉龐埋在明聞肩膀，低聲說。

    明聞垂眼，指間穿過冰涼如水的銀發，說：“好?！?/br>
    似乎沒想到他答應得那么干脆，白熠動作微頓，抬眼。

    明聞：“走吧，給你種小辣椒去?！?/br>
    白熠望著他眼底柔和的笑意，片刻后，眼中凝結的暗沉消退些許，點了點頭：“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