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本色[九零刑偵]/jiejie破案好兇[九零刑偵] 第171節
語婷已經死了。 “思期,接??!”身后,路鶴反手拋來一件襯衣。 她沒有去接,襯衣掉在她的頭頂。 也許有東西遮擋,她再也壓制不住,拼命哭了起來,但是又不敢發出聲音,生怕他們聽見,她根本無法想象趙語婷在生前經歷了多大的痛苦。 她拿下衣服時,忽然發現趙語婷的身旁,桌面上躺著幾顆隨意擺放的臺球。 好像是沒有任何規律地擺放,散亂著的臺球,起碼有七八顆,還有那黑八的一顆,光澤亮黑,顯得極為閃眼。 “路鶴,兇手剛逃走!”孟思期將衣服搭在趙語婷身上,大聲喊了出來。 兇手是一個極度變態的潔癖狂,他絕對不允許現場這么雜亂,一定是他還沒有完成布置現場,因有人趕到,及時逃脫。 “那邊可能有出口!”孟思期向后門沖去。 “趙雷霆守住現場!”路鶴拔腿就跟向她。 轉眼之間,孟思期就沖到后面的衛生間,這是很寬敞的男式衛生間,一扇高高打開的窗戶,雨水正飄灑進來。 “就是這里?!泵纤计诤暗?。 路鶴已經跑到她身旁,“好!” 孟思期感覺自己爬不上去,她還沒反應過來,路鶴就把她兩腿抱起,高高地舉起她,孟思期扒上窗戶,跳了出去。 滾落在地上,外面是大雨,是泥濘的地面,她渾身污泥,但馬上爬起朝前追去,路鶴跳下窗緊跟其后。 這窗戶后面有許多不高的建筑,都是平房,但僅有一條路通往大路,孟思期發狂奔跑,手電在雨中突然照到了一襲黑影,她大喊:“路鶴,前面!” 路鶴發力奔跑,從她的身旁跑過。 那個黑影也在奔跑,頃刻間轉入了一個墻角,失去了身影。 一定不能放他離開!孟思期咬著牙,拼命地跟著路鶴的步子,雨水在她臉上沖刷,如同刀絞。 “砰!”一聲槍響如驚雷劃過夜空槍聲! 就在這千鈞一發時,路鶴忽地轉過身,抱起了她,撲向地面,他緊緊抱住她,就像充當她的保護墊,在地上翻滾。 孟思期完全失去了方向,在地上任其抱滾,她仿佛感覺路鶴的身上被什么重重擊打,子彈像是擊中了他。 “砰!砰!”槍聲連擊!地面上濺起劇烈的水花! 路鶴就像是發了瘋一樣,用身體將她整個人包裹,滾到了墻角下。 孟思期暈頭轉向,四肢在地上磨得生疼,好在頭被他緊緊抱著。 世界終于安靜了。 她知道兇手出現了,她知道兇手就在附近,她顫顫抖抖地爬出路鶴的懷抱,想爬起來去追兇手。 “思期,別!”路鶴像是命令她,但是語氣帶著幾許微顫。 “路鶴,這是唯一的機會,我要去抓住他?!?/br> 孟思期像是瘋癲了,趙語婷的樣子又一次在她的腦海里如血液般沖擊。 她爬起來,又被路鶴抱住大腿,他喊道:“他有槍,冷靜一點!” 孟思期被路鶴絆住大腿,她跪在地上,踢了兩腳,想把他踢開,嘶吼道:“他媽的!我要殺了他!” “你聽見沒有,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她撕裂的吶喊在雨夜中穿透…… 路鶴抱得緊緊,她終于是力竭了,嘶吼變成了哭泣,她趴在地上大聲哭泣起來,雨水重重地將她淹沒! 哭了一陣,她忽然想起,路鶴是不是中彈了,她挪動身子,發現路鶴躺在地上,側著頭看向她,雨水在他嘴巴邊流淌,他嘴角動了動,好像沒有力氣。 “路鶴,路鶴?”孟思期爬過去,趴在他身前,“你沒事吧,你沒事吧?!?/br> “沒事?!甭氟Q嘴唇微微哆嗦了下,“手臂受了點輕傷,可能流了點血?!?/br>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泵纤计谧载煵灰?。 “我真的沒事?!甭氟Q弓起一邊手臂試著爬起來,“走,咱回去看看語婷吧?!?/br> “好?!泵纤计跊]敢碰他手臂,抬起了他的后背,路鶴一手撐地慢慢地爬了起來。 她扶著他另一只胳膊,扶他走回臺球館,路鶴反而扶住了她。走到臺球館前廳的時候,有點燈光,她才發現路鶴的衣服全部磨破了,他的右臂衣衫沾滿污泥,流淌著血,和著雨水一起往下滴。 她看著特別心疼,“等等我找找藥!”她連忙到前臺柜子里翻找有什么藥物之類,搜查無果,但是找到一塊紅布,她不由分說用紅布將路鶴中彈流血的臂膀綁了起來。 “這點小傷算什么?!甭氟Q嘴唇發白,“等等救護車,包扎下就行?!?/br> 孟思期特別難受,她不知道說什么,在走進臺球室的時候,她發現趙雷霆側臥在趙語婷的臺球桌下,趴在那兒一顫一顫地抽泣。 這一幕讓她極度傷心,她的淚水又一次滾落下來,她慢慢地走過去,想把趙雷霆扶起來。 她又一次看了眼趙語婷,她面龐靜謐,如同睡熟的嬰兒。 她根本不敢想象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般香消玉殞! 兇手應該是正在實施濕布捂死的犯罪行為時,因為有人闖入,臨時取走了濕布。 孟思期突覺不對,如果兇手是臨時取走了濕布,那么也許語婷可能還有一息尚存,因為濕布捂死人可能需要一定時間。 她俯下身,在燈光下仔細查看趙語婷的面部,她可能遭受了藥物昏迷,可能被拔除指甲,但是捂住口鼻的時間一定不會太長。 即便之前摸過語婷的頸動脈,判斷過她的生死,但她依舊不相信,她微顫地伸出右手,想再去探探她的鼻息,就是鼻息全無,她又摸她手腕脈跳,胸口搏動,語婷胸前的起伏是完全靜止的。 她已經死了。 只是孟思期不相信她已經死了。 孟思期深深吞咽了下,一股苦水咽進胃里,讓她想嘔吐,苦澀和痛苦難以言喻,淚水沿著她的眼角倏然滾落。 忽地,她發現趙語婷的眼皮跳了一下,極為細微的跳動。 那一刻,孟思期就像是如獲新生般,整個人都熱血沸騰。 “路鶴,趙雷霆?!彼穆曇舳加行┌l顫,“語婷,有救!” 她拼命地爬到臺球桌上,語婷一定還有救,她堅信,她堅信……她不相信那個跳動是她看到的幻覺…… 孟思期跪在臺球桌上,立刻開始做心肺復蘇,作為一名刑警,她學過人工呼吸,但是并沒有真實地實踐,這一次無論如何她要救回趙語婷。 她必須要冷靜,必須不能慌亂,她用雙臂對趙語婷立刻進行胸外按壓…… 躺在地上的趙雷霆幾乎是一剎那停止哭泣,飛快地爬起。路鶴跑了過來,他激動說:“思期,一定有救的?!?/br> 以最標準的姿勢,孟思期做了三十個胸外按壓,又俯下身,一手以標準姿勢捏住她鼻孔,一手握她下巴,使她頭部后仰。 她深吸一口氣,連續做了兩次人工呼吸,然后又進行三十次胸外按壓。 如此反復循環五次,她按照流程檢查語婷的呼吸和心跳,沒有,沒有心跳。 孟思期又一次做了五次,還是沒有心跳。 以這種五次循環為一組的心肺復蘇,孟思期連續做了七八組,但是語婷依舊沒有反應。 路鶴看著特別心疼,因為此刻的孟思期全身濕漉不說,那頭頂的汗水已經成群地往下掉。 他手臂受傷,刺骨的痛,但做人工呼吸沒問題,他勸道:“思期,換我吧,你歇歇?!?/br> 趙雷霆也急著說:“思期,換我?!彼o緊地趴在桌邊,全身都在發抖,哪里做得了人工呼吸。 “都不要勸我,我一定行,我一定行……”孟思期咬著牙,眼睛里紅得叫人心痛如麻。 路鶴知道孟思期的性格,這時候她是一定不會要別人上的,她就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格。 又做了幾組,其實路鶴仿佛意識到了,語婷可能沒救了,只是孟思期不愿意放手而已。 孟思期有時候很倔強,他了解她,但正是因為了解她,他在心底永遠都相信,奇跡會發生。 又做了幾組,路鶴明顯感覺孟思期已經筋疲力盡,她就是強撐著在做心肺復蘇。 他想勸勸她歇歇,但是又覺得還是不要。他只得退后幾步,拿出對講機聯系一隊成員,催促救護車,下著大雨,救護車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到。 回到臺球桌前,又不知道第幾組做完,孟思期終于歇住了,她停頓了下,像是在做片刻的休息,這幅畫面讓路鶴太難受了,孟思期疲憊蒼白的臉上呈現生無可戀的悲哀,但又呈現絕不放棄的倔強。也許只要沒人阻止,她是不可能放棄的。 應該是新的一組做完,孟思期的動作變得很慢,她一只手掌頂著臺球桌,支撐軀體,她的身子在發抖,一手去摸語婷的頸動脈。 路鶴發現這一次她的眼神有變化,孟思期又摸了語婷鼻息,那一秒,她猛然哭了起來,那是從未有過的全身發抖地抽泣。 路鶴伸手到趙語婷的鼻前,感知了下,語婷好像出現了呼吸,只是極度微弱。語婷活了過來。 “語婷活了?!甭氟Q淚水模糊。他伸出一只手臂,一把環住了孟思期,將她從臺球桌上抱了起來。 孟思期趴在他懷里盡情地哭,哭得他越發難受。他坐到旁邊的臺球桌上,緊緊抱住孟思期,讓她盡情地釋放痛苦。 趙雷霆本來趴在臺球桌上,他探查了她的呼吸和頸動脈,忽地后退,砰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一時就像鬼哭狼嚎:“媽——媽——meimei沒事,meimei沒事了,媽——” “哈哈哈哈……”他哭笑了會兒,狀態有點瘋癲。不過很快他似乎意識到什么,控制了哭聲,重又趴在趙語婷旁邊,捋著她散亂的頭發,嘴里一直在囁嚅哽咽,“meimei,馬上就好了,沒事了,思期姐和哥哥都在呢,很快就沒事了……” 路鶴緊緊抱著懷里的人,他在想,這輩子,一定要保護好她,因為這個人,已經深深扎到他的心底。 不一會,一隊幾個成員過來了,蔡雙璽和梁云峰率先趕到,然后羅肖國三人也趕到,孟思期只剩下微微的哽咽,她緩解了許多,連忙讓路鶴放開她。 路鶴慢慢地放手,將她放在臺球桌上坐好,以免擔心打擾趙語婷,將他們叫到前廳去了。 幾分鐘后,救護車終于趕到了,幾個白衣天使緊急進來,羅肖國梁云峰和趙雷霆一起協助將趙語婷抬上了救護車。 路鶴手臂受傷,也需要去醫院包扎,但救護車空間不多,路鶴跟著林滔的警車一起去醫院。羅肖國等人在這里封鎖現場。孟思期擔心出事,和趙雷霆跟著救護車過去。 林滔開車時,忽地發現路鶴躺在副駕里眼瞼微閉,臉色卡白,嘴唇哆嗦,身上像在發冷。他慌忙說:“路隊你怎么了?” “沒事?!甭氟Q輕聲說。 明明有事,明明失血很多,可是剛才在臺球館卻裝出一副無事的樣子,林滔心疼道:“那我們趕快去醫院?!?/br> 他加快了油門,路鶴虛弱無力說:“林滔,別超過救護車,跟著。到了醫院,我去找醫生,你去陪他們,別告訴她,她現在不能分心?!?/br> 林滔明白“她”是誰,他知道,路隊根本就是不希望孟思期擔心,他沉重點了點頭,“路隊,我記住了?!?/br> 第168章 [vip] 紅妝連環殺人案(21) 后半夜, 趙語婷脫離了生命危險。當醫生走進走廊傳達出這個信息的那一刻,趙雷霆用手臂抱著自己的臉,蹲在地上大哭了出來。 孟思期陪了他整個后半夜, 她明白趙雷霆的感受, 他一定是釋放自己的緊張和悲傷,因此嚎啕大哭。她的眼睛也跟著紅潤不堪。 窗外,雨早已停歇, 曙光開始涌起,醫院的走廊里慢慢染上陽光, 變得不再寂靜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