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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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寫得克制,詩中并沒有自己的言語,只是單純的敘事,可既解詩又通曉諸事的李世民豈能不懂? 老翁本不在兵役之列,一家三子,已有兩個為國捐軀,唯剩老弱與孤兒寡母,詩中沒有交代,但那老婦豈是自愿前往,分明是怕自己的兒媳被強征了去,忍懼頂替! 國家飄搖至此,竟使百姓涂炭。 李世民捂住眼,愴然落淚:“君王無德……對不起百姓?!?/br> 不只是他,長孫皇后、房玄齡、魏征等人亦是心神巨震。 杜甫的詩寫得太好了!援筆作錄,不寫王朝將相,卻是落筆到史書上只會寥寥幾筆的普通百姓,寫他們的經歷、寫他們的內心。這樣的沖擊,比史書來得更為強烈。 長孫皇后看著那首《新婚別》,同為女子,她更能感受到那位新婦的衷心。 “嫁女與征夫,不如棄路旁”,從軍本便是九死一生,更何況是這樣的戰亂之時,可是她卻如此深明大義,勸丈夫“勿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人事多錯迕,與君永相望?!边@是怎樣的堅貞? 但,這樣的新婚之別,本是可以避免的??! 長孫皇后握緊李世民的手,不由得也落下淚來,又急又嘆:“這些孩子,怎會這樣荒唐?” 李世民反握住長孫皇后的手,在她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顫著手吩咐:“都抄下來,把這幾首詩都抄下來。朕要懸于大殿,日日看著那些不成器的后輩造下的孽,昭彰我大唐歷代君王,君主昏聵,便是百姓流離,史書不記,詩家筆也會將他們拷問!” 咸陽。 嬴政同樣心驚于詩中表現的慘烈,君王一念,朝軍落敗,征兵本是尋常之舉,若史書作載,也只會直敘其事,怎么會有人記下征兵之下的黔首呢?可杜甫偏偏記下了,用他的詩筆。他沉吟著楚棠反復提到的一個詞——人民。 如果說楚棠的講述有傾向性的話,除了詩人本身,便是那些黔首小民。他想起楚棠以前提到過的階級,楚棠的階級,原來是和那些黔首一起的么?這倒不難理解為什么她會反復提及百姓苦難了。 但是,那樣重視黔首,又是為何?他總覺得楚棠的觀點與七國征伐時對人口的重視不同。 未央宮。 劉徹盯著水鏡中的詩句良久,忽然道:“司馬相如,你能寫出這樣的句子么?” 司馬相如從震動中回神,本以為自家陛下又是犯紅眼病了,略一抬眸卻是見他眉眼沉沉,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馬相如不由得斂眉,拱手深深下拜:“回陛下,臣惶恐?!?/br> 劉徹嘴角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是啊,你寫不出來?!?/br> 司馬相如身體一僵,拜得更深。 劉徹甩袖,負手而立:“起吧,朕派你往州郡地方,以后少寫些頌賦?!?/br> 與此同時,在外游歷的司馬遷同樣看著水鏡里的幾首詩,心情激蕩。 他父親司馬談是太史令,他讀了許多史書,同樣不滿足于書中只為帝王將相作,杜甫這幾首詩全然從微末小民寫起,從中卻可窺當時歷史的真實一角,司馬遷大為嘆服: “詩史竟是如此!”有詩家情感,亦有史家實錄。 他想起當年孔子修訂《春秋》,不由滿臉肅然,向著水鏡的方向遙遙一拜。 “圣人當如是!” 洛陽。 青年杜甫沒忍住淚流滿面,他不曾寫過這些詩,卻仍能感受到百姓的經年血淚透字而來。他想起自己在齊趙間游歷所見的大好河山,眼中又是迷茫,又是不忍: “大唐怎會落到如斯地步呢?” 叛軍作亂、圣上逃竄,新君猜忌、百姓罹難。僅僅十幾年之后,大唐就會變成這樣嗎?! 旁邊的李白亦是嘆息。他沒有經過史書里的長安三年,也沒有見jian小塞朝,對長安權貴的失望,還只在那一次次的求謁無門。杜甫未來的詩不僅沖擊著其他人,也沖擊著他。 他拍了拍杜甫的肩膀,安慰道:“會好的?!?/br> 他之前不贊同杜甫對朝中的奢望,如今卻忍不住用這樣的話來安慰他,也安慰自己??吹搅四菢拥拇筇?,王座之上的君王,還會那樣的麻木,無動于衷嗎? 興慶宮。 李隆基整張臉都黑了下去:“征調兵員補充乃是非常之舉,杜甫身為朝廷命官難道不知道嗎?竟寫下這樣的詩抹黑朝廷,枉費君恩!” 高力士正要上前攙扶的手一頓忍不住奇異地看了一眼暴跳如雷的君王,迅速低下頭。陛下,是真的不一樣了。 東宮。 李亨已經收到了一些皇族遞來的投誠之意,被自家父皇打壓多年,他心中仍有猶疑,但如今他還是太子,若僥幸無事,那安史亂時繼位的肅宗便是自己,自己對將領的猜忌,竟會釀成如此大禍嗎? 他忽然一陣心驚,縱史書可以模糊,杜甫的詩筆也會將他釘在恥辱柱上! 不說這些人反應如何,震動最大的還是諸時空中的百姓,自古以來,少有詩人將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他們只是王朝之下的灰塵,太平之世尚可安穩度日,一遇上昏聵君王、兵寇作亂,致使世道傾頹,便如螻蟻草芥,惶惶不可終日。他們的血淚辛酸,又有誰曾關心呢? 可是,真的有這樣一位詩人,他愿意記一記黎民苦,蒼生淚。水鏡說,他和人民站在一起,是人民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