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叁下半學期開啟，舒禮理變得更忙，真應了沉夢蘭那句話

    拼了命在學

    她這個做母親的看著實在心疼，唯一能給她做的除了精神上的鼓勵外，就是身體上的補充營養

    女人不知道在哪里淘了本名叫十全大補湯的老書，每天都變著花樣給舒禮理煲湯，足足煲了一個月

    叁月尾，京港市氣候升溫，路邊的干枯的樹枝重新生出新的枝芽，連風吹起來都不那么刺骨，春天在一步步靠近

    周二，學校組織了一場校內模擬考，試卷是老師們出的題，做起來是會比市卷子更得心應手些

    最后一科考的是英語，考試剛開始沒多久，舒禮理還在做前面的閱讀理解，她忽然感覺鼻間有一絲溫熱，用手指摸了下，一指腹的深紅，還有一滴落在了試卷上，鮮艷奪目

    她下意識抽出紙巾捂住鼻子，動靜不小，驚擾了周圍的同學，不知其中是誰突然驚呼道：

    “有人流鼻血了！”

    講臺上的監考老師聞聲望下來，巡視一周，視線鎖定在舒禮理身上

    老師急急忙忙踩著高跟鞋走下來，詢問她：“沒事吧同學？”

    舒禮理朝老師擺擺手

    老師又將她攙扶起身，準備送往醫務室，走到門口時還不忘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讓其余同學繼續考試，保持安靜

    ——

    “你這個應該是上火了，最近有沒有吃什么上火的東西”校醫拿了個小冰袋敷在舒禮理的前額

    舒禮理轉了下眼珠，回答：“最近一直在喝湯

    校醫坐回辦公椅，往病歷本上填寫資料，“那就對了，現在的父母光知道給孩子補身體，不控制量肯定會出問題”

    “......血止住了，我能回去考試了吧？”

    校醫臉上掛了個無框眼睛，這會兒掉到了鼻梁上，她抬眼往舒禮理的方向看過去，笑笑：“你還真是夠拼命的，就這么想回去考試？”

    女孩低頭：“還好吧”

    校醫很和藹，“行了行了，你就好好坐在這吧，少考一科兩科無所謂，又不會要命”

    舒禮理坐的位置靠窗，午后的校園屬實寧靜，金黃的日光照進來，觸碰到女孩的臉龐，春風拂過樹梢后調皮地卷動她的發絲，細膩又柔軟

    少女內心漸漸平靜，一直保持緊繃的精神，在這一刻也得到少有的放松

    舒禮理考試中途流鼻血這事，李德一字不漏地轉告了沉夢蘭，女人一片心急，嚷嚷要來學校接她，李德連忙安慰她說沒什么事，是上火導致出鼻血的

    女人呆滯，忽然間不說話了

    放學后，舒禮理在校門口看見了她媽，罕見的，她在沉夢蘭臉上看見愧疚的表情

    沉夢蘭問：“鼻子還流血嗎？”

    “不了”舒禮理搖頭

    沉夢蘭牽起她的手，帶著歉意說：“行了，我以后還是少給你煲湯吧”

    像小時候一樣，母女倆手牽手走在樹蔭下

    ——

    近來些天，樓層里不再傳出女孩的哭喊聲，父女倆在鄰居間的飯后談資成分占比不斷縮小，他們嚼膩了這個舌根，就會去尋找新的樂子，反正永遠不可能讓他們閉嘴

    自打那天之后，祁月影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一天之中除了吃飯睡覺，她幾乎都在學習，已經完全到了一種癲狂病態的地步

    別人以為她轉性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跟舒禮理比，比誰成績更好，她要拿回她曾經的驕傲

    客廳的大門猛地被一腳踹開，祁月影咬咬牙，手中的筆攥得更緊

    那個死老頭回來了

    “小月！小月！在房間就出來！”男人用力拍打房門

    心情好就叫她小月，心情不好就叫她死丫頭，賠錢貨

    祁月影氣勢洶洶站起身，打開房間門，沒好氣道：“干嘛！”

    祁父質問她：“飯呢？怎么沒煮”

    祁月影雙手抱臂，理直氣壯道：“沒時間，自己煮”

    男人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你不煮我吃什么”

    祁月影對他擺臉色，“我很忙，在刷題，你確定要我去煮？”

    男人哽住，沒話說

    他現在要靠祁月影出人頭地，他才有福享

    老一輩思想觀念陳舊，認為出人頭地的唯一出路就是讀書，所以在他看來讀書是天大的事

    他辛苦供著這個女兒，可不就是為了以后靠她養老

    “行了行了，我自己煮還不行嗎”祁父找不出理由指使她

    祁月影盯著他的背影冷笑一聲，接而將房間門大力關上，并反鎖

    死老頭，等著吧，總有一天我要離開這攤上這么一個爸，她真的倒了八輩子血霉

    她好怨，爸媽當初為什么要離婚，為什么要把她判給他，到頭來，活的最苦的是她

    ——

    對比京港一中面對高考的緊迫感，藍港私高倒顯得松弛多了，畢竟，高考只是他們人生中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過程

    在學校他們接受的是與普通高中不同的專業知識，畢業后，他們絕大多數將會選擇去國外留學，進一步提高自身的含金量，繼而成為一個更好的家族繼承人

    能在這所學校念書，本質上就與那些不學無術又好吃懶做的少爺小姐不同，他們雖有家族資本作為靠山，但也清楚知曉自身有真本事才是永恒，不然等到坐吃山空，自己也將會被永遠刻在家族的恥辱柱上

    樓聿聽對自己也有一套嚴格的標準，屬于異于常人的程度，似乎沒有難題可以困住他

    只不過這個結論可能要被打破了

    自那天他狠狠“懲罰”舒禮理之后，到現在對他的態度都是不冷不熱的，給她發信息，回復的也都是嗯哦好，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個字

    他承認，那天確實過了，可他也要面子嘛，不好意思主動低頭是不是，他也故意冷落過舒禮理一星期，想看看她是什么反應，結果是，沒有任何反應

    樓聿聽從未覺得自己這樣磨磨唧唧過，他實在想她，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沒有一處是不想的

    不管了，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她最重要

    所以，他到舒禮理面前賣了個乖

    舒禮理下樓倒垃圾時，發現自家樓下有個烏漆嘛黑的巨物，路燈很暗她看不清，小步走上前，霎那間，就被那巨物給抓了過去

    樓聿聽的臉深深埋進她頸窩，沉迷汲取她身上的香味

    “想死你了”他抱緊她

    舒禮理還僵著一個姿勢，“你怎么來了”

    她動彈了下，想掙開懷抱

    樓聿聽手上力道不減，“你沒聽見嗎？我說我想你了”

    “你先放開我再說話”她踢了他一腳

    怎么每次都要抱這么緊

    少年聽話地松開懷抱，那雙含情的眸子凝視著少女的眼睛，“怎么久不見，你不想我嗎？”

    都快要高考了，她哪有時間去想這些

    “想啊”她回了個他愛聽的

    少年的眼睛笑瞇起來，“我就知道，你肯定也在想我”

    說完，他順勢親下來，唇貼唇，舌尖乘勝追擊一點點探入

    他們吻了好久，吻到舒禮理感到有些缺氧，樓聿聽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

    少女的唇微腫，她說：“你來找我就為了這事？”

    “當然不是”他才不是那種輕浮的人

    “那你來干什么”她望著他問

    “找你啊，家里就我一個人，空落落的”樓聿聽說這話時，語氣明顯低落

    他在不著痕跡地裝可憐

    “噢，這樣啊”舒禮理沒什么情緒

    怎么沒點反應，這不是他預想的效果，不應該是，她一臉心疼地過來安慰他嗎

    “就，沒了？”他不敢置信道

    “沒了”女孩干脆利落回答他

    他都拉下面子來找她了，態度怎么還是不冷不熱的

    樓聿懷感到煩躁極了

    這會兒正值傍晚，附近的住戶叁五個結伴下來散步拉家常

    少男少女背對著昏暗的路燈，燈光將他們拉出長長的影子，彼此看不清神情，聲音卻格外清晰

    少年的嘴巴動了動

    “對不起”

    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二個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