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要九月才開，現在只有枝繁葉茂的綠樹，森田老師說沒靈感的時候坐在秋千上蕩起來，蕩的越高看到的景象越是不一樣，會激發一些想法。

    我不明白：“那秋千一直都在原地，每天看到的景象不都一樣嗎？”

    他說不是的，不只春夏秋冬不一樣，每天的早中晚也不一樣，甚至于每一秒鐘都不是同樣的：“和也，不要光用眼睛看，要用心去看?！?/br>
    把花插在了花瓶里，我把畫室打掃了一下，去了庭院里坐秋千。

    暖陽被層層疊疊的枝葉過濾，落在我身上的只有搖曳著的光暈，隨著我晃動的幅度，淡淡的圓圓的斑駁光點在我的裙擺上移動，變小又變大。

    一墻之隔的商業街熱鬧得人聲鼎沸。

    我不再搖晃秋千椅，讓它自己慢慢停下來。

    院子里的桂花樹落葉被回旋的風吹著從頭頂掉下來，落在我的肩膀上。

    午后的陽光垂直地照射下來，經過光合作用的青草在空氣中揮發了碳基化合物的味道，我在樹葉遮蓋下的陰影里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間有人朝我走了過來，我以為是森田老師，可能是怕我午睡著涼來給我蓋毯子的。

    來給人家當助手的，還給老師添麻煩太不應該了，我揉了揉眼睛，站在我面前的人卻不是森田。

    是因為我的要求去無限送死刷新生命的男人。

    伊路米回來了。

    陽光在他白皙的臉上留下迷離的光影，春天的樹葉這么稠密，他卻偏生像是吸引了所有的光芒一樣，身上都是白亮亮的一片。

    太耀眼了。

    兩年未見，伊路米看起來還跟那天分別時一樣，沒有變化。

    只是這雙注視著我的眼睛卻微微發亮。

    宛如揉碎了天光。

    “三原水沒辦法帶回來，會蒸發，治療百病的香草和長壽藥我帶回來了?！?/br>
    殺手先生像是變魔術似的拿出來了兩樣東西。

    治療百病的香草看起來像是側柏葉，長壽藥像是從路邊的藥店里買的……

    我忍不住問：“……不是隨便糊弄我的吧？”

    “要是糊弄你就不用死這么多次了?！币谅访灼届o地說。

    “好吧……相信你就是了?！?/br>
    太長時間沒見了，伊路米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兩句就冷場。

    殺手先生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說什么，想著要不帶他去畫室看看我畫的畫？剛站起來，他就單膝點地在我面前跪下來了，還掏出了那個被我扔回去還他的戒指。

    我們在海島的教堂上伊路米求婚都沒有下跪。

    “瞳，我一直覺得感情是可以用物質來衡量的，我付出了多少，也想從你的身上得到同等的回饋，因為這樣才是交易的本質。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這樣，客戶付了錢，我提供應有的服務完成對方的期待，接著結算尾款，錢貨兩清，合情又合理?！?/br>
    “所以我為了達成你不可能的任務死了一次又一次后產生了疑惑，我付出了這么多才能得到你究竟值不值得。具現化系的人那么多，不可能一個跟你能力相似的人都沒有，再找一個代替品我都不會這么費勁，我為什么要跟你做回報概率這么小的交易？”

    “我明知道這局輪.盤的槍里每一發都被你裝了子彈，也還是要開槍，也還是要去送死，是因為之前已經付出了太多讓我接受不了這個結局嗎？”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得到了所有我想要的東西，也得到了你，然后夢醒了，一切都在，唯獨缺了你?！?/br>
    “原來讓我接受不了結局不是我花了太多的錢和精力……是沒有你，我接受不了的是你不在我身邊?！?/br>
    “我以為愛情的本質是自私和無私的博弈，我妄想你會先妥協，沒想到先失控的卻是我。我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br>
    “我這才知道感性原來是可以壓過理性的，而愛情沒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br>
    “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欺騙你，對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話，對你完全坦誠和信任，再也不讓你傷心?！?/br>
    “無關利益，無關得失，這是我的個人意志?！?/br>
    “所以……瞳，你愿意嫁給我嗎？”

    這話著實動聽，可是我跟伊路米交往的時候他撩人心弦的話也說了很多，到頭來他用一句‘我想要你的能力’打破了我所有對愛情的幻想。

    怎么保證伊路米不再是騙我的了呢？

    我垂在裙邊的手握成拳，又松開，手指蜷縮著，想要抓住什么東西：“同樣的道具使用的太多制約也會成倍增加，之前沒有跟你提過……我未來十年都沒有念了?！?/br>
    我沒有能力了，我變成普通人了，再也不能為他所用了。

    我不信伊路米會等一個普通人十年。

    可是他說：“以后再也沒有念了也沒關系?！?/br>
    “我愛你，是真的?！?/br>
    蜷緊的手指松開了，我抬起右手朝伊路米伸過去，讓尺寸合宜的鉆戒回到它本就該待著的地方。

    “我愿意?！?/br>
    我聽見了自己微微發抖的聲音。

    ……那塊缺失的空白被填上了。

    ~~be with you.~~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結，還有幾個番外.

    每個人對愛的理解都不一樣嘛，妹接受并接納伊路米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