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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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算完——只要房租便宜,總有人不信邪,沒過多久,有個年輕人住了進來。 單身社畜,夜夜加班。加著加著,嘎嘣,猝死了。 “那屋啊怨氣可重,半夜三更能聽到女人哭,還有指甲撓地板,瘆人的喲……” 老頭老太講得繪聲繪色,姬桃卻是松了一口氣—— 什么嘛,還怕是詐騙呢,原來只是鬧鬼而已??! “就算有鬼,這屋里也只能有一個鬼,就是我這個窮鬼……”樓道的燈又壞了,姬桃摸黑吭哧爬上五樓。 打開房門,黑暗的玄關里,赫然杵著一道黑乎乎的高大男人的身影。 黑暗中,男人咧著嘴,白牙森然。 姬桃波瀾不驚,啪地打開了燈。 白熾燈發出滋滋的微響,燈光灑下,那道高大黑影也現了原形—— 那是當紅偶像駱舒陽的廣告立牌,白衣帥哥舉著飲料瓶,笑容清爽陽光。這是她之前打工的商場里撤下來的,她撿了回來,讓他再就業。 如果有小偷撬門進來,迎面杵著一個大男人,不高低得嚇一跳? “日賺208萬的帥哥給本公主看門,什么實力不用多說了吧?”姬桃拍了拍紙片門衛單薄的肩膀,“美陽陽辛苦了?!?/br> 客廳不大,擺著茶幾和一張沙發。茶幾上精致的化妝品禮盒,是在外地拍戲的閨蜜李淞夏提前送她的生日禮物。 姬桃先去陽臺,把傘掛起來晾著。 那位司閻王真是長了一張帥得犯規的臉,俊美矜貴,優雅又不缺魅力,輕易的把她的門衛駱舒陽比下去了。 看起來溫文爾雅,會借傘給陌生人,感覺他不像傳聞中說的那么壞吧…… 回到客廳,她從包里掏出一個紙盒。司大少爺的生日蛋糕金箔點綴,精致奢華,切完不吃太浪費,她打包了一塊,省得再花錢買了。 窗外夜風如鬼魅般嘯叫,隔壁的電視聲斷斷續續,時針滴答,獨居在兇宅,多少還是讓人有點心里發毛。 姬桃裹緊毛毯,盤腿坐到沙發上,在網上搜了一張可愛的20歲生日蠟燭圖片,將手機立起放在蛋糕后面。 賽博蠟燭! 雙手交握,她閉上眼睛,許下了和去年一樣的愿望: “希望能找到我的親爹,或者別的什么親人,總之不要再讓我一個人了……雖然我的腰很軟,可是偶爾,只是很偶爾也好,好想也能有人為我撐一下腰啊……” ***** 天光放晴,陽光輕淡。 劇團今天不排練,姬桃晚上還得去會所賣藝,想趁白天先去把傘還了,順便拿回項鏈,免得夜長夢多。 剛下樓,就看見兩個年長的阿叔,在跟樓下遛孫子的張大爺說話。 張大爺瞧見她,眼睛一亮,伸手指她:“喏,那不就是嘛!” 兩個阿叔扭頭望過來,其中一個穿黑色毛呢外套,兩鬢銀絲,長相透著凌厲,目光帶著審視;另一個穿駝色開衫,面容斯文儒雅。 視線對上時,穿駝色開衫的那個儒雅盡失,激動地大步沖過來。 姬桃嚇得連連后退,“你干什么?” 看上去年長一些的那個跟過來,按了按他的肩頭,然后對姬桃露出一抹微笑,“姬桃是嗎?方便的話,借一步說話?!?/br> 看得出這位是習慣發號施令的人,語氣里沒帶多少商量。 姬桃可不敢跟兩個陌生阿叔借一步——萬一這一步把她借進了大山里、借到了東南亞,她上哪兒哭去? “他倆說是你的親戚,”張大爺熱情插嘴,“名字地址都對,就是不清楚你住幾樓?!?/br> 姬桃更警惕了。這大喇叭老頭,怎么隨便向陌生人透露她的信息! 年長那個似乎看出她的顧慮,解釋說,“我們昨日給你打過幾通電話,但沒有人接,后來一直忙音,這才直接來找你?!?/br> 姬桃想起那十幾個未接來電和被她拉黑的號碼。原來不是周恒啊…… 穿駝色開衫的那個張嘴想說什么,眼眶卻先泛紅了。躊躇了半晌,最終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遞向姬桃,手微微發顫。 姬桃猶豫了下,接過來,掃了一眼,隨即瞳眸擴大。 這是一份dna鑒定報告。 她恍然似有了悟,卻又不敢相信。 “我叫岑叔文,這是你的大伯岑伯禮?!毖劭舴杭t的男人聲音顫抖,“我和你mama姬簫,曾經是男女朋友?!?/br> “你不是去公安局做過尋親登記嗎?”相較之下,年長的岑伯禮顯得冷靜許多,“這是比對結果,你是我岑家的女兒?!?/br> 姬桃拿著那張鑒定書,好像突然得了失讀癥。 陽光下,紙面白的耀眼,上面每個字她都認識,合在一起也不難懂??墒撬难矍皡s好像隔了一層薄膜,一種巨大的不真實感,讓她緊盯著那短短一行結論,卻遲遲無法映入腦子里。 自打姬桃有記憶,家里就是她和mama相依為命。小時候她也曾追問過mama,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為什么她沒有爸爸,爸爸在哪兒? mama一臉難過,告訴她,爸爸在她出生前就死了。 后來mama倒下得很突然,腦腫瘤,經過手術也無法言語,直到去世,都沒能留下只言片語。 誰能想到,那個普普通通的早上,她出門上學前聽到的那句“放學早點回來”,就是mama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