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怎么不認你爹了?！鳖櫮献g在那兒對著一只小貓咪頤指氣使的，“招呼都不打了？”

    “你都沒有怎么養過它?！鄙Ｎ疵呱斐鰞芍皇种该虻南掳?，微微彎著腰，她說這話的時候頭發蕩下來，幾乎是要掉在地上，“它當然不跟你好?！?/br>
    于是下意識地，顧南譯就伸出手來，他彎腰把她的長發挽在手掌里，連自己都沒有發現地那樣低著頭看著她，“我怎么沒有養過他。救命之恩大于天?！?/br>
    桑未眠不理會他，只是由著毛球在那兒蹭著她，從它的頭摸到它的背，再摸到它的尾巴。

    它隨之在地上打滾一圈。露出肚皮來。

    她于是再彎下腰來，唇邊的那個很淺很淺的梨渦蕩漾開來。

    她的發尾還落在他的手掌心上，因為她再度的彎腰，那發梢掃過他掌心的紋路，在他有些走神的時候，差點偷偷逃走落到地上。

    他站在門邊上，見他們兩個親熱了一會，自己沒發現地唇角也微微揚起：

    “它倒知道怎么討好你?！?/br>
    桑未眠把腰直起來：“它蠻黏人的?！?/br>
    顧南譯隨手把手邊的頭發放下，推著她的車往洗手間去，“行了，洗手去?！?/br>
    桑未眠雖然由他推著，但還是堅持了一下：“我其實可以自己來的?！?/br>
    “你省省吧?！彼鲅宰柚顾?，“都斷手斷腳了，你就別逞強了?！?/br>
    “誰斷手斷腳?！鄙Ｎ疵呶⑽⒉粷M，“我其實可以走路的，沒傷到骨頭，蹺著走就行?！?/br>
    水龍頭的流水聲蓋住她說話的聲音，這讓她的聲音變得朦朦朧朧的。

    她微微仰著頭，秀氣的鼻頭朝著他，就在他的眼底下，他一眼就看到她淡紅的唇。

    北方的干燥讓她的唇色比從前更深。

    色澤稀有的像是復古玫瑰。

    他于是把身體挪開，給她騰出洗手的位置。

    泡沫一瞬間就沾上她的五指，她手指蔥白，淡粉色指尖在夸張的泡沫里翻涌，在淅瀝瀝的水聲中細致耐心地搓揉纏繞。

    他出了奇地沒催她。

    等她洗好手了，外面傳來門鈴聲。

    顧南譯去開的門。

    桑家請來的護工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有些失語，但又很快恢復了鎮定：“桑小姐，您的飯到了?！?/br>
    “給我吧?！鳖櫮献g接過。

    護工于是把餐食留下。

    顧南譯打開餐盒，皺了皺眉頭。

    餐食里就是普通地炒了個醋溜白菜，一份幾乎沒什么rou絲的青椒炒rou絲，再加一個蔥油魚。

    他抬抬眉毛：“桑未眠，你哪里找到這么‘豐盛’的餐廳的?！?/br>
    “很豐盛嗎？”桑未眠人還坐在輪椅上，仰著脖子出聲，“是桑先生讓他助理定的，我說工作餐就好?！?/br>
    他瞧著那些，意有所指：“桑未眠，你人緣真好?！?/br>
    桑未眠品了一下，覺得顧南譯說的是陰陽話。

    她cao作著自己的輪椅過來，見到他擺出來的餐食，覺得招待他是不夠的，但她一個人吃，就還蠻合適的。

    桑未眠會突然長起著一點主人家沒招待到位的窘迫，她在那兒說著好話：“你來的太匆忙了，你要是提前打個電話來的話，我會多準備一點的?！?/br>
    “行了?！彼谀莾悍种肟?，把那幾盤菜往她面前推推，“湊合吧?！?/br>
    桑未眠眼見他拿起了碗筷，自己也跟著吃起來。

    但她還是從他皺著的眉頭里察覺到了這飯菜的難吃。

    她是個不挑食的，小鳥胃，一日三次對她來說只當是活著的必要程序，但他是個吹毛求疵的。

    吃到后來，桑未眠果然就聽到意料之中的長長的一聲嘆息。

    他放下碗筷。

    桑未眠：“你不吃了？”

    顧南譯沒什么明顯的神色變化，聽她說完這話后，竟然投過來一個同情的目光：“桑未眠，你是不是五感盡失了？”

    有這么難吃嗎？

    桑未眠再揀了一筷子，她仔細嘗了嘗，算不上好吃，但也不能說有那么難吃吧。

    桑未眠：“那……我給你點個外賣？”

    顧南譯沒正面回答她：“你就每天吃這些?！?/br>
    她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吃了幾天……”她再看他一眼，斟酌回他，“他可能……今天失去水準了?！?/br>
    顧南譯：“你就吃這些，你腿能好？”

    桑未眠：“影響這么大嗎？”

    顧南譯：“土豆絲就焯了個水都沒入味，那盤青椒炒青椒綠的我眼睛骨頭疼，還有那個蔥油魚，我都不想說?！?/br>
    “你明兒讓他們不要送了?！彼鬼谀莾悍愿乐?。

    桑未眠：“那不行的，那我沒飯吃……”

    他抬眼看她：“我人都在這兒了，能讓你沒飯吃？”

    嗯？

    桑未眠反應了一下，但她這個腦子不太好用，她以為顧南譯是給她推薦飯點的意思。

    桑未眠：“那你直接把推薦的店告訴我，我自己外賣好了，但你別推薦我太貴的，我吃不起?！?/br>
    顧南譯：“多貴算貴？”

    桑未眠想了想：“平均一頓不超過二……”

    她余光碰到顧南譯的眼睛，又改了口，“不超過三十吧?！?/br>
    顧南譯：“那沒有?！?/br>
    桑未眠坦誠：“我金融危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