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過桑未眠的事情后，晏自遙來過一趟桑家。

    晏自遙來桑家與她見面時，問需不需要他照顧她。

    他短暫一坐之余，兜里的電話就響個不停。

    桑未眠聽聞他新加坡的業務模塊繁雜，也知他說的照顧也只是一種禮貌的關系維護，自然也不會真的讓他照顧她。

    來去說話間，他也就沒有再堅持了，據說連夜飛機他又飛回新加坡去了。

    桑未眠沒在桑家久呆，毛球一個人在家孤獨。

    桑家奶奶又覺得她一個人在家不方便，于是花錢找了一個護工照顧她。

    桑未眠覺得自己沒到那種需要護工照顧的地步，她使喚個輪椅使喚習慣后了，自力更生地把那護工“請走了?！?/br>
    吳虞人知道這個事后專門過來數落了她一趟，說桑未眠有便宜不占，有人專門一鍵呼叫候著不用，非得自己在家獨手獨腳地劃拉。

    桑未眠：“那我不是不習慣陌生人在家里嘛?！?/br>
    吳虞人：“你就是沒有大小姐的命，有人伺候都不習慣?！?/br>
    桑未眠：“我就三餐讓她送過來，平時我有輪椅坐?！?/br>
    這些天吳虞人空了就過來送稿子在那兒幫她整理著桌面上的稿子：“有輪椅坐是好事？你可別忘了桑未眠，你還有很多手稿沒有完成，還有比賽的事，你很忙哦?！?/br>
    說到這兒，桑未眠嘆口氣：“唉?！?/br>
    她難得這樣，吳虞人轉過頭來，“怎么了你這是，又沒靈感？”

    桑未眠：“虞人，我感覺桑家奶奶并不想讓我專心在自己的工作上?！?/br>
    吳虞人挑挑眉：“她想讓你快點生孩子是吧?！?/br>
    桑未眠：“你怎么知道？”

    吳虞人：“我五歲就知道了天底下就沒有免費的午餐?！?/br>
    吳虞人說完之后，跟想到了什么似的，整理到一半的手稿停下來，轉過來問桑未眠：“桑未眠，你不會是自己摔下樓……”

    “噓！”吳虞人還沒有說完，桑未眠就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你噓什么這兒就咱倆。不是，桑未眠，真是你自己啊。你搞什么啊?！眳怯萑寺牭竭@兒放下東西來，三步并做兩步地走過來，“你不要命了桑未眠，你萬一你摔個不好你破相了你怎么辦?！?/br>
    桑未眠：“我控制輕重的?！?/br>
    吳虞人：“控制個屁你控制，你瞧瞧你那腿，那么大個口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好，你干什么呀？”

    吳虞人想了一會，得出個結論：“你不想嫁給晏自遙？”

    桑未眠垂眸：“也不是不想，答應回來臨城就是為這事來的?！?/br>
    吳虞人沉思了片刻，斟酌道：“眠眠，瑞城那邊的供應商包括金姐在內的供應商都是桑家在走賬的，包括展會的關系，一時半會，脫手不了?！?/br>
    桑未眠：“我知道的，過河拆橋沒有這么容易的?！?/br>
    吳虞人看她一眼：“那你就是想拖一拖？”

    桑未眠被她看穿，也不藏著：“或許吧，我就是想拖一拖?！?/br>
    吳虞人：“你從前可不會這樣，我認識的桑未眠，想好了就做了，不會猶豫，不會‘拖一拖’，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對顧三哥還有意思?！?/br>
    “我沒……”桑未眠想都沒想就否認到，她轉過去看到虞人探究的目光，緩了口氣，“虞人，我和他不可能了?！?/br>
    從前有多親密，他們現在就有多難以逾越的鴻溝。

    吳虞人不是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的，她嘆口氣，“不過我挺佩服顧三哥的?！?/br>
    桑未眠轉頭看向虞人。

    虞人帶著點贊許，聳聳肩：“說不要就不要了，這四九城的前途和殊榮，都不要了?！?/br>
    許是這話說起來有些成王敗寇的惋惜感了。

    桑未眠又添了一句：“其實他在臨城也挺好的，瀟灑自在，照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br>
    “嗯。自由恣意，適合他?！?/br>
    虞人繼續給桑未眠收拾東西，“我也是來昌京才知道的，原來這古皇城，吃人不吐骨頭，我原先在瑞城的那些小計謀在這兒根本用不上。在瑞城，我曉得誰能惹，誰不能惹。在這兒，看似大家公平競爭，每一個年輕人都有無限可能，可我踩著你桑大小姐的背，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時候拼命努力了卻連張入場券都拿不到，別人甩甩衣袖，就定了你的生死。在瑞城，我今兒拿了個廢料物件賣了幾千塊大洋我做夢都能笑出來，在這兒，我想的卻是能不能成為那個甩衣袖的人，什么時候也能決定別人的生死。桑未眠，你說，我變得多可怕?！?/br>
    吳虞人在那兒自言自語：“吃飽肚子后我就開始想穿漂亮衣服，有了漂亮衣服我又想要有無盡的財富，擁有了財富后我還想要人前人后顯貴的地位……如果一個人已經擁有過那些，那我簡直想象不出放棄這些，該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br>
    人性本就是如此。

    桑未眠看了看一直在旁邊默默不出聲只聽他們講話的毛球。

    它毛盈盈的尾巴象征著時間在悄悄流逝。

    或許哪一天，她就該把它交給蔣契，拜托他帶給顧南譯了。

    ——

    桑未眠住的那個老舊小區一致通過了裝電梯的業主代表同意。

    老小區熱火朝天地裝上了電梯。

    她也因此可以推著她那個輪椅出去樓下逛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