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桑未眠沒多想,身體反應快于腦子,她走過去,把自己的手抬起來,算是給他個地兒撐著。 他也沒客氣,搭上她的手臂。 他原地走了幾步,活血開了倒也沒什么事了,反問她:“你怎么在這?” “桑先生讓我來的?!鄙N疵咭詾樗麊柕氖撬秊槭裁闯霈F在山莊里。 顧南譯:“我是說,你怎么在這?” 哦,他問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桑未眠下意識想到自己剛剛不由自主地就想過來看看的奇怪心理,冒上腦袋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來看笑話的?!?/br> 顧南譯:? 你死了。 顧南譯沒好氣:“那你看夠了嗎?” 桑未眠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又糾正道:“不是,我是覺得,你其實也沒做什么?!?/br> 是啊,沒做什么,就被罰。 他真是個讓人憐愛的小可憐蛋。 顧南譯聞言,嗓子里低應一聲,算是肯定。 桑未眠好言勸他:“那你在沈爺爺面前稍微收斂一下脾氣,免得挨罰?!?/br> 他聽完這話之后,瞥了她一眼,只見桑未眠前窄后寬的眼睛這會直直地看著自己,手還伸在那兒,給他當了支撐。 他停下腳步來,不走了。 桑未眠眼見他一言不發,于是問他:“怎么了?” 顧南譯:“坐會?!?/br> 說完之后,他真就沿著那長廊上的那一圈供人休息的地兒坐了下來。 桑未眠還站著。 他出聲:“你站在那兒跟催我似的,你坐會?!?/br> 桑未眠只好也坐會。 兩人不說話后,夜里就變得很安靜。 長廊是露天的,早春的夜里露水很重,空氣里飄蕩著花草即將發芽開花的芳汀。 桑未眠站在那兒眼見坐下來的人沒說話,只剩稍許的微風拂過他的額間發,也不知道在他想什么。 從這個居高臨下的角度看他,他的眉眼低沉很多,不似白日里那般的張揚跋扈,也不似過去那樣的恣意自由。 但不論怎么樣,都是讓人挪不開眼的,過去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桑未眠覺得一些奇怪的氣氛在兩人四周微妙地蔓延開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出來找他,可能是因為她來昌京后他也對自己照顧有余,即便過去是如鯁在喉不可言說的存在,她還是愿意和他保持一點良好的、和諧的關系。 如果下半輩子是要以這樣的身份面對他的話,她遲早要學會把過去忘得一干二凈。 時間不早了,既然他看上去沒什么事的話,她也不好在這邊杵著。 “那個……”桑未眠先打破這種安靜的,她聳了聳肩,“我……我回去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睡。 她剛轉身,手肘卻隔著毛衣被攥住。 她回頭,眼見他的手已經伸出來來,露出的那節手臂上如蝴蝶墜落一般的鯨魚尾,搭在她海藍色的毛衣上。 “陪我抽根煙?!?/br> 他和過去一樣,如是說到。 —— 他們過去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讓桑未眠陪他抽煙。 那個時候的桑未眠話并不多,也還沒有學會抽煙。 她總是遙遙地蹲在那兒,耐心地等著他抽完一根煙。 他大多時候都會靠著樹,擰著他那個古董火機,從極繁的火機匣子里挑出一處火焰,然后微微側頭,將嘴里銜著的煙遞過去。 火焰爬上煙尾的一瞬間,他腮幫子微微凹陷,嘬一口后又把煙摘了,青煙于是在那一瞬間飄散開來,他那從來含笑的桃花眼里會有一種深沉的疲倦蔓延開來。 她會面露擔憂地看著他。 總覺得他那樣恣意又朝氣蓬勃的人,不該有那樣的情緒。 有時候覺得他鮮活、熱烈,有時候又覺得他縹緲、遙遠。 那個時候,他似乎也是發現了她這種擔憂。 于是又恢復成從前那個樣子,走過來,叼著根煙,拎著桑未眠的衛衣帽子,把她跟拎只鵪鶉一樣地拎起來。 桑未眠驚恐道:“你干嘛?” “哪有人站在下風口的,抽二手煙呢?” 他像是挪玩具似的把她挪到一邊,而后自己站在比她更靠后的位置,依舊慢條斯理地在繼續。 他們剛剛從喧鬧的夜場酒局里出來。 “三哥……”她想到即將下班鎖門的工廠保安可能會讓她回不去。 “怎么?不想陪?”他皺起眉頭,好似在威脅她。 但她還是沒舍得說,雖然她知道她說了他一定會在那個時間點之前把她送回去的。 她于是搖搖頭,又把身體轉回來,蹲了下來,在那兒把手縮進自己的衛衣口袋里,沒說話。 “你看你,叫了又不說話?!彼麥缌藷?,走過來。 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后落在了她的身后。 他好像蹲下來了,因為桑未眠看到他那個高高的身影籠罩在她身上,他的手從背后環過她,輕輕的捏過她臉的一邊,緩下聲來: “有你這樣的嘛桑未眠,撩了又不負責的?!?/br> 他好聽的聲音盤旋在自己的頭頂。 暮春時節的桃花都落光了。 她轉過頭,遞上她冰冰涼涼的唇。 堵住他所有還未說完的話語。 第23章 春日未眠 當年那晚,桑未眠沒落得一個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