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桑未眠扯著陳筱的袖子: “陳筱,我感覺他不怎么像好人?!?/br> “沒事眠眠,咱又不是真和他們交朋友,來都來了,哪怕沒有賣出作品,多認識認識人也是好的啊,咱們這行,人脈就是資源?!?/br> 那大概是桑未眠第一次踏入成人社會的時候要學會的必修課。 如果自己還沒有成為那顆已經被挖出來引得大家趨之若鶩的鉆石之前,你要往上爬,就得費心經營,虛以委蛇,八面玲瓏。 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桑未眠都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她只想純粹的研究石頭,設計手稿。 但那是不可能的,就像陳筱說的那樣,人類歷史多少年才出一個梵高,她這個沒有后臺的美術生在成名之前就會餓死。 她最后落座在屏風后面的寬敞座位上。 這地的背景音樂不大,照理來說要比前面要安靜一些,但座椅邊上的人卻比前頭要鬧騰很多。 孫老師安排他們入座的時候只說了一句是美院的,好似他們姓甚名誰不重要。 一旁留著長發帶著尾戒的男人邀他們喝酒,陳筱小聲說他拿過國獎; 摟著另一個女孩子在那兒玩咬餅干游戲的那個人,桑未眠知道他是個紀錄片導演。 她當初來來回回捧著那個紀錄片看了好幾次,那個紀錄片記錄了幾個貧窮的藝術者的一生,她那個時候崇拜他們居陋室卻心懷彭拜,陷苦難卻百折不撓,她感恩世界上真的存在沒有物質支撐卻依舊追夢的藝術家,也對這個導演心懷濾鏡,總覺得他是一個六欲盡除堅守本心的創作者。 可這會她覺得滿是才華的那個導演的手卻伸進姑娘裙子底下。 夜色靡靡,他們全然不顧身邊的人。 桑未眠有些別扭,借口去了衛生間。 回來路上發生了點小插曲,桑未眠再落座的時候,陳筱和那個長發尾戒男人不見了,桑未眠給陳筱發消息: “哪去了?” “社交中,等我會!”陳筱不久回她個消息,“我馬上回來!” 原來的那個導演和那些個姑娘也不見了。桑未眠想走,卻又怕陳筱回來沒見著她,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在那兒等會,她插在兜里的手還摸到她來之前再三檢查裝滿設計稿的u盤。 身邊這會又來了幾個人,二話不說地往她邊上坐了坐。 桑未眠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用手擋住帆布包里打印好裝著的設計稿,防止他們被折腰變形。 那群人坐得七七八八了,像是清點人數似的: “三哥兒呢,不會不來了吧?!?/br> “難說,誰也摸不準他的行蹤?!?/br> 這頭幾個人正議論著呢,一道懶散的聲音飄進桑未眠耳朵里。 “說的我多難請似的?!?/br> 桑未滿和她們坐的近,聽的也清楚。 她不由的覺得這聲音熟悉,她回頭望去,身后走近一個人。 和那天在梅山夜市他穿的那件白襯衫不一樣,他今天穿了件暗黑色襯衫,整個襯衫上偶爾點綴著幾朵銀白色刺繡花紋,外頭套了一件寬松卻版型挺括的休閑西裝,顯得他通身有種不同于常人的貴氣。 不是那酒桌堆里利益場上堆出來的銅臭味,反倒像是他天然就有的倨傲的資本。 離得近了,桑未眠才看清他身上那幾朵手工刺繡的花紋樣式。白色的山茶花紋路復雜,樣式繁重。尋常男子應該不會選這樣的款式,他倒是什么都敢穿,人又高,加之寬肩窄腰的身形,從遠處走來就跟行走的衣架子似的,反倒穿出了自己不俗的品味。 或許是桑未眠直勾勾的眼神太難以讓人忽視了,他走近了后,眼神落在桑未眠身上,嗤笑一聲,不大正經地問:“喲,誰還帶了漂亮meimei來?!?/br> 曉得桑未眠從哪里來的人這會一個都不在,周圍一圈人這才發現這兒有個漂亮姑娘落了單,這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說話。 “沒人認領啊?!鄙磉叺娜伺查_桑未眠身邊的凳子,整個人坐了下來,在那兒慢條斯理地卷著襯衫袖子,“沒人認領的話,這meimei就歸我了?!?/br> 他外套落在桌椅背上,西裝面料難見的柔軟。 她不知他為何要擠到她身邊來,但九曲紅梅安神養心的茶香悄無聲息地鉆進她的鼻腔里。 她皺皺鼻子。 物以類聚,桑未眠抿唇,覺得他輕浮。 第11章 春日未眠 那一天,桑未眠以為自己只是誤入了一個烏煙瘴氣光怪陸離的酒局,遇到了個不正經的浮浪公子哥。 她從未想過他們之間會發生后續那一系列的故事。 桑未眠曾經想過,如果人生再重來。 她在明知會遇到他的前提下還要不要出現在那里。 但她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答案來。 顧南譯于她,像是一節沉默許久的車廂被曠野而來的風吹醒。 它晃動自己老舊的身體,想要躍躍越試地脫離人生那一成不變的軌道,去尋求另一種可能性。 她不后悔那一段短暫的時光,卻也總是以為那僅僅只是一段短暫的“脫軌”而已。 結果老天爺開玩笑,他們三年后又重逢了。 老天爺仿佛在說:“你看桑未眠,機會來了,做給我看,這次,你會怎么保持理智?” 她試圖冷靜地對話愛捉弄命運的神明:“我們即將成為井水不犯河水的繼兄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