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金靜堯垂眸看著她,幾乎沒有眨眼睛。他的視線定格在她臉上,很專注,與她難舍難分。 這樣對視了片刻,他接到司機的電話,問有沒有接到人,才眨了眨眼,自覺從黎羚手中接過了行李箱。 黎羚跟在他的后面,發現對方的另一只手,始終以一種不太自然的方式,停在半空中。 像那種犬科動物的尾巴,尾巴尖始終是微微往上豎著的,好像在等人來摸摸。 過了一會兒,因為一直被冷落,它又默默地耷拉了下去,看起來有些郁郁寡歡。 黎羚終于意識到了什么。 她快步走上前兩步,握住了他的手。 金靜堯的腳步又頓了頓,微不可察地掙了一下。 可能因為尾巴是敏感部位,不能隨便碰。也可能覺得大庭廣眾之下表現如此親近,不是很好意思。 黎羚又懷疑自己是會錯意,只好配合地收了收力氣。 他的手指卻立刻壓了過來,很緊地跟她十指交扣。 他們走過廊橋,走進電梯,走向地下停車場。 很多情侶都會在機場牽手,他們牽著手也一點都不奇怪。 周圍人流如織,這兩只手像被膠水粘在一起,一直沒有松開。 - 黎羚這一趟出差,是因為《無神論》已經完成了粗剪版本,梁婧淇請她過去看片。片子看完,并沒有她預想中那么好,各方的意見產生很大分歧,她又被迫留下來,開了一整天的會。 金靜堯也很忙,一直在公司里趕后期。黎羚不想打擾他,連航班號都沒有說,只是在起飛和落地時給他發了消息。 他回消息回得很快,語氣和平時一樣,看不出任何端倪,黎羚哪里想到他會親自來接她。 真是學壞了。 但能在機場見到他,她也真的好高興。 保姆車停在地庫的隱蔽處,司機幫忙拉開車門,金靜堯不是很情愿地松開了黎羚的手。 等到車門一關,立刻又握上了。 黎羚轉過頭問他,怎么會有時間來接機,會不會太打擾他工作。 很快就發現全部都是白問了,他根本沒有在聽。 金靜堯握著她的手,一直盯著她的嘴唇,慢慢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他將口罩和帽子摘下來,把她也拉到身邊,接了一個短短的吻。 車離開了地下停車場,一層層地往上開,像是陷進某個幽深的螺旋里。 黎羚聽見輪胎碾過一個又一個的防撞條,發出輕微的噪音。噪音掩蓋了急促的呼吸聲,和接吻聲甜蜜的氣聲。 車燈照在灰白的墻面上,車身的倒影變大又變小。短短的吻,變成了長長的吻。 車開出停車場,開上機場高速。天光從暗色車窗里漫進來,沿途是郁郁蔥蔥的樹林。 他們竟然還是沒有分開。 金靜堯用一只手扶著她的肩,另一只手則貼著她的臉頰?;靵y的視線里,他被放大的面容,也像一棵挺拔的樹,葉片在陽光下顫動,樹藤卻在陰影里纏著她,越纏越緊。 斷斷續續的吻,嘴唇分開再貼緊,沿途的風景被打散再重組,定格成他眼中的一片幽綠。 如果再不加以節制的話,黎羚覺得自己可能會變成一顆薄荷糖,被他完全含進嘴里,咬合,吮吸,消失在靈巧的舌尖,變成他扎根向下的養分。 她只好將他推開了一些,讓他好好說話,邪惡地逼問他后期做完沒有,就像在問一名小學生,暑假作業寫完了嗎。 “還沒有?!苯痨o堯不是很情愿地說。 他顯然是還沒有滿足,所以回答的時候,仍然戀戀不舍地盯著她紅潤的嘴唇。 也不肯徹底分開,還是和她貼得很近。 他的呼吸,他的視線,他的軀體,一切都像一個巨大的熱源,源源不斷地散發著不知饜足的渴望。 黎羚不是很自然地移開臉,讓司機把空調再開低一點,為了轉移注意力,假裝正經地聊起《無神論》的制作情況。 金靜堯沒怎么說話,只是聽。過了一會兒,她感到肩上一沉。年輕男人靠著她,眼睛閉著,已經睡著了。 他睡著的樣子也不是很安寧,眼睫微微地顫著,眉毛蹙得很緊。 高架橋上,變換的光與影時明時暗地投在他臉上,像一部黑白電影的開場。 黎羚還是覺得心動,想伸出手指,幫他撫平眉心,手都沒有能夠抬起來,就被用力地纏住。 他的手臂貼著她的腰,每一根手指也牢牢地緊握著,不肯松開。好像很沒有安全感,一定要和她全部貼在一起。 看來潔癖是治好了,不幸又患上了皮膚饑渴癥。 黎羚完全不能動,只好又低頭看他,一寸寸看年輕男人蒼白的皮膚、微闔的眼、眼下淡淡的青色。 她的心軟了軟,也貼過去,和他頭碰頭,靠在一起。 她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累。 電影的后期比想象中麻煩,為了符合上映的標準,有不少鏡頭都需要作出刪改。 通常金靜堯對這種事是不予理會的。他很少會為了作品的內容而作出妥協,電影也不是每一部都上過院線。 不能上映的話,與流媒體合作、海外發行,同樣有很好的收益。 但這一次,他非常執著地要求上映,很積極地配合修改,甚至還私下里補拍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