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黎羚說:“怎么了,是不是不歡迎,那我走?!?/br> 小劉震驚地看著她:怎么一段時間不見,黎羚對表哥說話這么囂張了! 他以為表哥會露出冷笑,沒想到對方語氣生硬地說,“不是。等我一下?!?/br> 金靜堯關上門,過了一會兒才將門重新打開。身上披了件黑色的長睡袍,帶子系得很一絲不茍,好像還洗了臉,下頜處有一道很淺的傷口,可能是刮胡子刮得太急了。 “進來吧?!彼麄冗^身。 黎羚不覺得有什么,大大方方地進去了。小劉跟在她后面震驚流淚。 “你哭什么?”她有些奇怪。 小劉哽咽道:“這么多年了,表哥第一次讓我進他的家?!?/br> 黎羚:“……”不愧是親表弟。 房間里的冷氣開得非常低,仿佛進了刺骨的冰窖。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沒有一絲光透進來。只有顯示器冷冷幽幽的光線,照出一片沒有氧氣的深海。 寬大的書桌上堆滿了好幾臺電腦,亂七八糟的畫稿和咖啡杯。 地上丟著一副拳擊手套,墻角里堆著一只很高的立式沙包,已經被打爛了。 小劉松了一口氣,對黎羚悄悄地說:“還好,比他在公司里強多了?!?/br> 黎羚:“……” 也不知道他在公司里到底有多可怕。 她還是很難以置信。上次來的時候,這里還是個樣板間,現在竟已變成垃圾堆。 金靜堯趁她沒注意,默默地將不堪入目的畫稿藏起來。上面畫的都是不太適合被人看到的黎羚。 黎羚走到落地窗邊,按了按旁邊的按鈕,將窗簾拉開,讓陽光照進來,空調也調到了符合環保標準的溫度。 隨后,她把金靜堯叫了過來,對他進行了長達十分鐘的批評教育。 小劉在后面露出更加驚恐的眼神。 黎羚膽子太大了,竟敢訓表哥。 他覺得她會當場被謀殺。 但是金靜堯低著頭,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說“知道了”,就慢吞吞地轉過身,很聽話地把杯子都放進洗碗機里。 “……”小劉像見鬼一樣,嚇得打了個哆嗦。 過了一會兒,金靜堯問黎羚剛才說那么多話,渴不渴,用干凈的玻璃杯給她倒了一杯水。 黎羚不太渴,禮節性喝了一小口,打算將杯子還給他。 金靜堯低下頭,好像非???,就著她的手把水喝光了。 他們。 竟然。 用一個杯子喝水。 小劉又打了個哆嗦,眼珠都要掉了。 他弱弱地說:“表哥,我也渴了?!?/br> 金靜堯冷冷地看他一眼:“滾?!?/br> 小劉:“……” 他竟感到一絲詭異的安慰:還好,表哥還是表哥,沒有被奇怪的人附身。 他還是很瘋,很不受控制。 只有黎羚能為他套上枷鎖。 那就只能祝他們多喝熱水了。 擔心導演真的剪片子剪到猝死,黎羚只好每天來金靜堯家里報道,監督他好好吃飯、準時睡覺。 陪伴他度過這段時間,她才漸漸地理解,這個過程對于金靜堯有多么折磨。 做演員很輕松,電影殺青就一切結束。 對導演而言,殺青卻只是開始。剪輯是另一個自我審視的過程,也要經歷再一次的打破和重塑。 金靜堯越來越依賴她,依賴得近乎于病態。 到后來,甚至連工作的時候,都希望她能陪在身邊。 黎羚在他的視線范圍之內,他才能安心。哪怕離開一個小時,他都會變得焦躁不安。 但黎羚也沒有辦法每分每秒都陪著他,她總是還有別的工作。 《無神論》需要她回去補拍,原本要拍三天,她硬生生將時間壓到了兩天,拍完立刻搭最快的飛機回來。 從機場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過了一會兒又開始下雨。 黎羚急匆匆地趕回家,一路上給金靜堯發了好幾條消息,他都沒有回復她。 她越來越擔心,生怕他真的出什么事。 從電梯里出來,借著昏暗的光線,黎羚勉強辨認出來,家門口坐著一個人。 她吃了一驚:“導演,你怎么坐在這兒?!?/br> 黎羚過去拉他起身,碰到金靜堯的手臂,裸露的皮膚潮濕而冰冷,透出一種不自然的青白。 他抬起頭,臉在滴水,衣服在滴水,渾身濕透了。黑暗里,他的側臉隱隱透著股濕漉漉的光,不知道是在雨里淋了多久。 黎羚更加震驚,問他到底怎么了,話剛一出口,他抓住她的手,將她拉下來,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頸。 “唔……” 手掌從后頸摩挲到下頜,他單手捧著她的臉,不由分說地吻她,唇舌冰冷而熱烈,近乎于瘋狂。 在昏暗的光線里,黎羚努力地辨認對方的視線。 他極其專注地盯著她。那種目光幽深得可怕,像癮君子在看著罌粟花。 他想要吞噬她,也被她吞噬。 雨勢更大了。雨水用力地敲打著玻璃,發出令人心跳加快的聲音。 她大腦昏沉,被迫嘗到很烈的伏特加的味道。他不止淋了雨,還喝了很多酒。這不合常理,他一向自律,工作時不會沾酒精。 伏特加是一種傳染病。她好像也醉了,是一種介于頭痛和暈眩之間,非常曖昧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