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疼,但黎羚下意識地瞪他,用眼神質問他怎么說話不算話。 對方笑了一下,突然抓住機會,舌尖抵開她的牙齒,攪動她的呼吸。 她雙眼睜大,很驚訝——驚訝得心跳失去節拍。 還記得上一次拍吻戲,對方的表現是多么青澀。貼著她的唇瓣,已經讓他混亂無措。 現在他進步這么快,完全變成了一個人。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出戲,可是他沒有喊卡。 很快她就不能分神,完全被他拖進來。他吻得很兇,掠奪她的呼吸,熱烈得好像要將她吃下去。 但黎羚知道,這還是表演。他只是看上去很用力,其實大多數時候,還是在迎合鏡頭,碾磨她的唇瓣,制造迷戀的幻覺。 他們都很清楚機位在哪里。 他的氣息很干凈,手沒有碰到不該碰的地方。掌心的燥熱不讓人討厭。一旦她表現出后退,他就會無聲地安撫。 最有入侵感的,反而是他的眼神。那雙眼里仿佛有幽藍的火種,冰冷而沸騰。 并不致命的低溫,在一點點地耗盡她身上的氧氣。 視線天旋地轉,窗外的光和影,構成一個巨大的十字架,橫跨他們的身體。 床單是雪白的墻,人影是繁復的壁畫,她變成他的管風琴,奏出圣潔的樂章。 他不斷地撫摸她殘缺的腿。注視著它,吻它。他不允許她將這條腿藏起來。這是他的祭壇。 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他仿佛沉入海中,面容時隱時現。她俯下身,影子就將他藏起來。她抬起頭,他的眼就重新因她而亮。 他一直在看她。 她問他:“我好看嗎?” “好看?!?/br> “好看嗎?” “好看?!?/br> 她的聲音起先怯懦、謹慎、搖搖晃晃。 在他的注視之下變得堅定,快樂。 “有多好看?” 他沉迷地吻她,在唇舌分開的那一刻,輕聲對她說:“我愛你?!?/br> 這是劇本上沒有的臺詞,是某一條里的即興。 但它出現的時機好完美。 她并不明白,為什么聽到這三個字時,自己會想要流淚。 或許因為他聽起來很真?;蛟S他們都太入戲。也或許只是光線太刺眼,令她不得不落淚。 他們一直拍到天亮,太陽升了起來。在時斷時續的吻里,兩人的鼻尖相抵,唇舌間含著同一輪紅日,像潮濕的曼珠沙華綻開。 世界變得明亮。教堂金色的圓頂閃閃發亮,他在狂喜中,得到啟示和神圣的榮光。 阿玲對他說,她想要再做一次女人。 她不需要他說愛她。愛是虛偽的借口。她只想要用一場情事,來證明自己還活著。她想要被看到、被觸碰,哪怕被使用,也是一種價值。 但對于周竟來說,她從來不僅僅是一個女人。 他不在乎殘缺,她的殘缺就是他的完整。他不想使用她,他只想留下她。她是絕無僅有的無價之寶。她是他的日出。他的太陽雨。他的全世界。 第40章 黃昏時,駱明擎離開火車站,開車進山。 搖晃的樹影里,他坐在后座,翻看著經紀人給他發來的幾個新的電影劇本。粗略翻了幾眼,就索然無味地丟到了一邊。 “還有別的嗎?!彼麊栔?。 對方道:“這幾個都是好本子、大制作,江哥精心挑出來的,駱老師,您覺得哪里有不合適的嗎?” 駱明擎說:“怎么沒有愛情片?!?/br> “愛情片……”助理猶豫了一下,“愛情片現在不賣呀,老掉牙的題材了,還是現實主義題材好點吧?” “金靜堯能拍愛情片,我不能拍了?!瘪樏髑胬湫?。 “咳咳,金導這一部其實是懸疑片,懸疑片一直都挺有市場的,霸凌現在也是社會話題,很有熱度的,像那個《黑暗榮耀》《豬玀之王》……金導這片后面也帶點復仇爽片的感覺了,對吧?” 助理分析得很上頭,自認為表現很好,可惜并不能被老板所欣賞。余光瞥見后視鏡里,駱明擎的目光已十分陰森,嚇得立刻將嘴巴閉上了。 “復仇個屁?!瘪樏髑嬲f。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你覺得我讓公司投一部愛情片,我和黎羚演情侶怎么樣?” 助理“啊”了一聲,其實嚇了一跳,覺得簡直異想天開,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駱老師,為什么是她呢?!?/br> 駱明擎凝視著窗外,天色已逐漸變得蒼茫,他用很低的聲音說:“拍電影,不就是做想做而不能做的事嗎?!?/br> “???老師您說什么,我沒聽清?!敝碓谇懊娲舐暤?。 “她可以繼續教我演戲?!瘪樏髑胬淅涞卣f,“她教得很用心,是很好的老師。我覺得自己最近進步很大?!?/br> 助理干笑兩聲:“是、是很認真。黎老師演技還挺好的?!?/br> “當然很好?!瘪樏髑娴?,“當年何巍眼光那么高,海選成百上千人,最后只相中她一個。多風光,萬里挑一的何女郎?!?/br> 不知是否錯覺,助理竟覺得從對方語氣里,聽出幾分自豪。 像狂熱的粉絲在夸耀自己的偶像。 “可是,何巍不是死了很多年嗎?”助理下意識問。 “是死了?!瘪樏髑胬淅涞匾恍?,“死得太早,片子都沒拍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