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樂明眼睛一亮，腦子特靈光：“省高院的？多大干部？管用的話我馬上開車親自去查?！?/br>
    “管用?！瘪T錫堯摸了摸下巴：“副院長?！?/br>
    *

    晚上馮錫堯被老太太一個電話召回了家吃飯。

    馮mama看過去精神還不錯，就是鬢角和前額的頭發，從發根全白了。那是癌癥熬心血熬的，什么補品都沒用。

    “堯堯，”老太太幫兒子裝了碗冬瓜湯：“你今年都三十一了。我知道你長情，對鄧欣一直念念不忘?？墒沁@也好幾年了……”

    “誰？”正在吃飯的馮錫堯一時間沒回過神，微微擰著眉下意識追問了句：“鄧欣？”

    馮mama錯愕的瞪大眼睛：“我記錯名字了？可是我明明——”

    “對對！”馮錫堯一疊聲的搶斷老太太的話，嚇出一身冷汗：“是叫鄧欣。媽我剛才正想公司項目開盤的事兒呢，就是沒聽清?！?/br>
    老太太點點頭，沒察覺出什么不對，情緒有點低落：“媽這次復發，沒多長時間活頭了。你爸說兒孫自有子孫福，讓我別管?？墒菋尵陀X得，你這三十好幾了，再怎么忙事業，身邊也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要不太晚要孩子，精力上都顧不過來?！?/br>
    馮錫堯喝了口湯，神色恢復了淡然：“我沒一直放不下。就是事兒多，又沒碰著合適的。媽你別急，等我十月份忙完手上的事兒，爭取帶個姑娘回來給你看看?！笨粗咸杂种沟谋砬?，馮錫堯再了解不過的補充：“放心，不是找人糊弄你。我們公司財務總監前些日子幫我介紹的，對方是個小學老師，這不是一直沒倒出時間麼？我看過照片，是個挺文靜的姑娘?！?/br>
    馮mama一下子就高興了，身體微微前傾，透著一股子迫不及待：“真的嗎？小學老師好啊，工作穩定，還能照顧家庭。多大了？本地人嗎？堯堯你回頭先見見，覺得還行就帶回來吃頓飯，我跟你爸沒什么太多要求，你喜歡就好?！?/br>
    你喜歡就好。

    馮錫堯淡淡笑了笑，沒接話。

    “鄧欣那孩子也是可惜，年紀輕輕的?！被蛟S是自己心愿即將達成，而這事對于兒子又是無法翻篇的遺憾。馮mama帶了點彌補的樣子：“當年你倆那么好，每回都聽你說鄧欣這樣好那樣好的。又漂亮大方又聰明能干。我讓你帶回來見見，你臉皮薄，老是往后推。你說說……要不就算沒福氣認這媳婦兒，起碼逢著忌日，我們也能一塊兒去獻束花祭奠一番不是？”

    對于自己當年腦子進的水說的謊，馮錫堯眼下也無計可施，只能繼續硬著頭皮扮情癡：“她當年白血病去世，她家人按照她遺愿，海葬了。所以，咳咳，也沒地方祭奠什么的。行了媽，不提這個。你好好養身體，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我還指望你病好了幫我帶孩子呢?！?/br>
    馮mama抹抹眼角：“嗯，媽不胡思亂想，好好養病，爭取幫你帶孩子?！?/br>
    *

    “這套房子留給你?！瘪T錫堯抽完一根煙，起身下地頭也沒回：“就這么著吧?！?/br>
    床上漂亮的女人一下子懵了，紅潮未退的臉上帶著驚愕和不敢置信，伸出去的手撈了個空：“馮總，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嗎？”

    馮錫堯背對著大床穿衣服：“不是。這兩年你沒什么不好的?！?/br>
    “那是為什么？”女人有點委屈。這種時刻沒有溫存她也認了，可是帥氣多金的金主突然翻臉要結束關系，實在讓她難以接受。

    男人穿好襯衫轉身，表情溫柔，堪稱完美無瑕：“我媽讓我結婚，所以我們這種關系就只能到此為止了?！?/br>
    “我什么都不求，不求名分?！迸顺蓱z的咬著下唇坐在床上：“所以馮總你就是結婚……”

    “你不介意我介意?！瘪T錫堯的答復溫和卻堅定：“不結婚隨便我怎么胡鬧都是我自己的事兒，一旦結婚，我會對我太太和家庭負責?！?/br>
    開車出門，深夜的涼風從敞開的車窗鉆進來，溫柔也冷清。

    調成背景音的電臺里放著張國榮的那首千千闕歌。深情且孤單。

    “……來日縱是千千闕歌，飄于遠方我路上。來日縱是千千晚星，亮過今晚月亮。都比不起這宵美麗，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想，因你今晚共我唱……”

    心思被觸動的猝不及防。

    某年某月某個同樣月色如水的初秋夜晚，他曾經和某個男人在ktv里合唱過這首歌。

    哪怕酒精薄醉咬不準音調，哪怕粵語不倫不類惹人發笑。

    他記得，那人唱的認真，明亮且執著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依稀仿佛是種情深不悔。

    自嘲的笑笑，馮錫堯換了個臺。哥哥的歌曲淡去，變成時下最流行的某網紅金曲。

    自己十分鐘前才用一套房子打發的女人張倩，好像就很喜歡這首歌，沒事的時候經常哼唱。無憂無慮。沒心沒肺。

    挺好。

    *

    馮錫堯跟徐茂輝進門的時候，做夢都想不到會碰上丁勛。

    夏園請客，美其名曰是要答謝馮錫堯幫著買房又給出優惠，誰知道一推門，還沒等抬頭打招呼，先看到了相談甚歡的兩個人。夏園和丁勛。

    年過半百的夏院長熱情的起身打招呼：“馮總來了？還有小徐，來來！別客氣，都坐?！?/br>
    徐茂輝尷尬的瞄了馮錫堯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老子真不知道夏院長會邀請丁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