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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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她心中暗藏已久的野獸被徹底釋放出來,那些匍匐人下的不甘,面對權貴的嫉妒,見識到富裕的羨慕,此刻擰成了一股麻繩,對霍言施以絞刑。 在面對顧渝的時候,在被顧渝反復折磨的時候,霍言都沒有覺得自己離死亡這么近過,他總覺得顧渝心中對他留著一絲情面,害怕中又無懼,可現在,他害怕又無力。 意識一點點沉淪,霍言只能聽見女人的叫罵聲,腦中又不由自主飄出一些畫面,許是將死前的走馬燈,他在紅塵里滾了這么一遭,到頭來什么都想不起,有不甘有恨,到頭來都凝聚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顧渝……“少爺?!?/br> 真是快死了,都聽到顧渝的聲音了。 “少爺太狼狽了,我看了都心疼,我說了你離不開我怎么就不信呢?除了我這世上誰真的對你好啊,活了二十多年了,還看不明白真是白癡?!?/br> 顧渝居然敢罵他白癡,只有他能這么說顧渝。 鮮活的空氣忽然又涌入肺部,幾乎扁損破裂的肺泡又充盈起來,開始兢兢業業工作,爭前恐后為大腦供養,使得霍言腦子愈發不清醒,人也動不了。 他只能感受到身上的絞刑架忽然沒了,一個身影在旁邊游刃有余地將絞刑架拖拽在地上,瘦弱的身影與張牙舞爪的絞刑架形成了鮮明對比,可后者難以傷他一毫。 皎月西沉,夜色冰涼月色如水,勾勒出少年人薄瘦的腰身,寬直的肩膀,一張側臉似刀刻斧鑿般弧線完美,杏眼中些許戲謔,將平日的溫良恭順都丟了個干凈,似夜里橫行的妖媚,微勾嘴唇就撩|撥人的心弦。 女人被揪著頭發拖拽出去,尖銳的叫聲鬧醒了整座屋子里的人,陸陸續續的燈亮起,房門接二連三緩慢打開,傭人們冒出頭來,好奇地看向聲音來源處。 顧渝拖著人走過走廊,步入電梯,就像曾經走過的任何一個暗道,只是這次沒有血腥氣,也不能犯法。 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女人推出去,揉揉被女人抓傷的手:“原來這大莊園里飼養了一群豺狼,一門心思往上爬呢,膽子真大,連少爺的門鎖都給撬了,還砸了房里的東西?!?/br> “你胡說,那門本來就是壞的,輕輕一推就開了!”女人披散著頭發形似鬼魅,惡狠狠爬向顧渝,似要把人生生啃咬下一口rou來。 顧渝冷哼,一腳踹開她:“那宅子里鬧鬼啊,好端端的門鎖怎么就會壞掉,這可不是便宜的門,還能用久了壞了?” 覷起眼撇過周圍的人,顧渝手指過去,“難道是你們,你們其中的誰,瞧瞧撬了這門鎖,是不是想偷東西?” 都是見識過顧渝厲害的人,怎么敢在他面前造次,連忙推諉。 “我可沒上樓,那樓上可不是我該去的地方?!?/br> “其實也沒什么好驚訝的,周媛平時就傲氣,也不想在這干了,早就有了歪心思吧?!?/br> “誰能有這膽子?!?/br> 一言一語,在屋子里好不熱鬧,也全都斜眼打量著顧渝,看他會怎么處置。這事說出去都丟人,別人死活瞞著,顧渝倒讓他們看了這么一場熱鬧。 [宿主這是要替男主出氣?] [這不是給你漲漲業績,人總是要營業的。] “我也不愿意這樣,”顧渝的語氣軟和起來,就和他的人一般,忽然對上了號,“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現在報警吧,還……” “誰敢報警?”冷不丁冒出來一個聲音,陰冷得像蛇。 二樓過道的陰影里,有個坐著輪椅的身影,不知道霍言到底是怎么掙扎從床上爬起來的,終歸是目下太狼狽,都不敢出現在他人眼前,只能于暗處蟄伏。 “不報警?不報警怎么將這種人繩之以法啊,少爺你可不能心慈手軟,”顧渝故作天真地說道,“人可不能白受了欺負,現在可不能做了那膽小的?!?/br> 霍言聽得十指蜷縮,心中有如針扎,類似的話他也說過,在顧渝受了別人的起伏的時候。 ——你就是膽子小,不知道報復回去,那叫活該。 “可不能因為這是夫人安排的人就這么輕易算了,一碼歸一碼?!?/br> ——他們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算了吧,人家還能給你道歉不成? “少爺身子可比我們金貴,可受不得半點委屈?!?/br> ——你算什么東西呢,也憑和這些人相提并論?不是我養著你,你連站在這的資格都沒有。 記憶洶涌而來,霍言喉嚨一陣血腥味翻涌,強迫著咽下,他看到顧渝繞了過來,站在樓下的光亮之處睜大雙眼一臉憐憫地看著他,對,是憐憫,與看到路邊的流浪貓狗一樣。 而自己卻只能蜷縮在這黑暗的角落,并不敢面對眾人,他的驕傲、自尊,都在這個夜晚被倉促地,血淋漓地扒下來,可卻并無反抗之力,被女人掐著脖子的時候,他腿也不能動,甚至還害怕動作幅度太大導致雙腿徹底廢掉。 少爺和跟班的位置似乎在發生輕微的轉變,天平早就傾斜,只是霍言一直沒有注意到。 最后還是霍言叫了向秘書過來處理這件事,莊園一天之內經歷了一次大換血,無論顧渝怎么在其中裝模作樣求情,都只讓霍言的怒火更加果決。 霍言想起入住之后發生的種種,又去繼續查,才發現似乎事情的源頭就是因為顧渝身份太低微,以至于別墅里的傭人都瞧不起,才想作弄他,然而千算萬算,終究是他自己吃下了這自種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