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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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處的一陣風卷席而過,激起千層碧綠波濤,雀鳥翙翙,鳴聲悅耳,夾雜有金石碰撞之聲和隱忍的悶哼,讓看風景的顧渝的心情被影響了一瞬。 不過確實有更好看的風景。 直播間里的顧渝彎腰低頭貼在霍言耳側,似乎在恭順聽訓,手中的動作不穩,讓沒了阻礙的輪椅疾馳而下,而顧渝倒像是太過害怕和無措,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少爺!”顧渝動了,朝下坡路跑過去,但沒有扶人,“我是不是不該隨意挪動,不然會加重傷情?那我不能所以挪動,這半山腰上,什么人也沒有,全被少爺支開了,我該找誰?” 眉眼間的急迫不似偽作,說話也條理分明,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霍言,又是他自己一念之差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醫院里發生的一切,顧渝沒說出去,霍言更不會說,他擔心顧渝管不住嘴半途提上一句,索性支開了人,也順道敲打一下這個不太聽話的跟班。 腿部傳來劇烈的疼痛,以前還能稍微控制住挪動一下,現在怎么也動不了,似乎大腿處還有些脫臼,疼得汗水濕透了后背,不敢亂動。 “手機,電話,叫,叫人?!睙o論是誰都好,只要現在能來,他的腿……完全不敢深想。 顧渝在他面前蹲下,霍言往后躲避,他現在看不透面前的人,對方表現依舊無害,仿佛之前說的話都是自己的癔癥,可疼痛提醒著他,一切都是真的。 “少爺說笑吧,長這么大你還沒允許我用過手機,所以我沒有手機,”顧渝撿起路邊屏幕摔碎的黑色手機,在霍言面前晃了晃,“這是少爺的,如果要叫人,還要麻煩少爺開機一下?!泵烤湓捗總€字,都在嘲笑霍言作繭自縛。 霍言的手全擦傷了,吃痛難以抬起來:“快……” 眼看著霍言的手即將挨到手機屏幕,顧渝又把手機挪遠了一些,一臉不解道:“是密碼?k?少爺我不太明白?!?/br> “顧渝……”霍言的心中全是火,眼中的憤怒幾乎要化作實質將顧渝吞噬。 “少爺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現在還是你比較重要,你現在要說密碼嗎?”顧渝俯身湊過去,似乎真想要聽清楚霍言的話。 耳朵愈發接近,霍言積蓄了渾身的力量發狠地咬過去,卻只感受到牙酸。 “哈?!鳖櫽宓淖I笑聲。 “少爺真像小狗一樣,我覺得我很早之前就教過你該怎么對我說話,你怎么總是學不會?”骨節分明的手掐住了霍言的臉,將他那咬人的嘴束縛起來,單憑著一只手,顧渝將霍言往外拖拽了一節。 另一只手長了眼睛似的掰斷了身后一根竹子,稍微轉換了身型和手法,揪住了霍言的頭發將他整個人懸在那鋒利的斷竹之上。 顧渝循循善誘:“有沒有想起來呢少爺?” “你敢!”眼睛離斷竹一寸之遙,霍言的脖頸與脊背幾乎僵硬,卻也更兇,“只要你今天敢,你就別想活著走出霍家的大門!哈,你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你覺得誰回來救你?” 顧渝這雙手不知道嚴刑拷打過多少人,再硬的嘴,即便是個蚌殼成精,他都能給它撬開。 于是他瞬間松開了手,又剎那之間再次揪出霍言的頭發。 眼睛已經有了異物的感覺,就差一點點,一點點,霍言幾乎能想到細而鋒利的斷竹刺穿眼球貫穿腦子的場景了,渾身上下的汗止不住地冒出來,心都快跳出去。 “那不如看看,是少爺你的遺言兌現得快,還是我的速度快,要比,不,要賭一下嗎?”顧渝俯身低頭看著霍言,“我沒有任何損失,就算走不出霍家又怎樣,就當是,給少爺殉葬吧,我們也算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說好不好?” 越是不把別人的命當一回事的人,越是喜歡折磨別人的人,其實更惜命,更害怕折磨。 陳薇和霍景恒的冷暴力算什么?沒有父愛母愛?可是霍言的家世地位擺在那,沒有任何人剝奪或抽取,他可以輕而易舉得到更多的愛,踐踏更多的人心。 真不滿意,真恨之入骨,怎么又不敢另起門戶,反而要在冷言冷語中經營霍氏集團?沒人逼他。 “顧渝,”霍言盡量保持自己的冷靜,他忽然想起顧渝的手上還有傷,而且還開始受累般喘息,“你不要這樣,你不能這樣,你不可以這樣對我?!?/br> 誠如顧渝所說,他賭不起,也不敢賭。 “那少爺應該怎么跟我說話呢?我這人在孤兒院沒過上幾天好日子,童年有陰影,聽到人跟我說一些話,就忍不住發病,你說,都快養好了,怎么有這樣了?”顧渝的手稍微抖了一下,霍言差點沒崩住。 “少爺,你之前,想把我仍在那條路上對不對?那里沒有監控,路燈也壞了,你知道我有陰影,我怕黑?!?/br> 霍言聽顧渝說完這些話,腦子里迅速過濾出對自己有效的信息,哪里敢繼續刺|激顧渝:“不,我沒有?!?/br> “真的嗎?那為什么要走那條路?”顧渝不依不饒。 他的手又晃了晃,輕微的竹屑已經進了眼睛,刺|激得淚腺開始分泌液體,一滴滴落下來,濕透了斷竹,隱入了泥土與草叢之中。 “我們可以在這里耗很久,可是我身體不行,總會有支撐不住的一天,少爺每次都不許人忤逆,沒人敢上來找我們,也許會覺得我們在看風景吧?!鳖櫽彘_始給霍言描摹一幅可怖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