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巫山云攬住了曾倉的腰,呢喃道:“你說我什么,都不算是冤枉,唯有那句不喜歡,著實是冤了我啊?!?/br> 巫山云親了親曾倉的脖頸,曾倉立馬縮了縮脖子,卻還是沒轉身。 “我喜歡你,喜歡得快要瘋了?!蔽咨皆凄哉Z道,“你還記得嗎?那會兒,我都快要餓死了,餓得不行了,你在打水,看見我眼巴巴地望了你很久,最后跌在雪地里,想爬起來……卻怎么都爬不起來?!?/br> “那雪太厚了,我的腳下一直在打滑,我害怕我就那樣死了,又想,我就那樣死了,其實也好,活著也是受罪?!?/br> “不...不好!”曾倉忍不住反駁道。 “沒睡著???”巫山云笑著,又摟緊了他。 “沒...沒有?!痹鴤}悶悶道。 “你第一次見我,就看呆了?!蔽咨皆菩χ?,將下巴墊在曾倉頭上,輕輕磨蹭著,像是一只愜意的大型貓科動物?!岸嗪猛姘??!?/br> “你...你是神仙?!痹鴤}嘟囔道,“不...不對!你長得像神仙?!?/br>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曾倉很難將眼前這個總喜歡欺負自己的惡劣男人和縹緲出塵的神仙再聯系到一起,故而得出了這個結論。 “啊?!蔽咨皆朴悬c好笑道,“所以,如此說來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似乎還下降了不少呢?!?/br> 曾倉不再言語,他困了。 “你那會兒怎么想的?”巫山云貼近他,深嗅了一口,問道:“一日里就帶了兩個菜團子果腹,居然還都給了我?” 曾倉瞌睡得不行,只迷迷糊糊道:“你...你餓了,給...給你吃?!?/br> 巫山云笑道:“你就不知道給自己留一個?” 曾倉沒有給他答復,呼吸平穩,看來已然是睡著了。 第二日,在朝堂上,巫山云的表現極為反常,他扶額不耐,目光陰翳地看著眾臣子,只見大殿之上,位居左護發之位的孟昭居然不時地擦著面龐上的虛汗。 “女真部近來收成極差,故而……只送來了牛羊八百匹?!币粋€小太監顫顫巍巍地走到正堂上,回稟著朝事。 滿堂朝臣頓時變了面色。 巫山云面如死水,眼眸純黑,他定定地看著那太監,道:“只八百匹?” “是……而且,路上死了三百匹……女真部落統領完顏跋力說,近來常聞大垣地廣物博,想...想必,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那小太監抖如篩糠,一湳諷個細小的物件被他狀似不經意地灑落在地上,一時滿堂皆是,劉將軍腳下最多,孟昭瞧見那東西,面上瞬間褪了血色,面容蒼白,虛汗直下。 孟長安心道不好,正要呵斥,卻只見瞬息之間,孟昭發瘋般跪倒在劉將軍腳下,也不顧臟亂,抓起地上的黑灰顆粒便要往嘴里塞。 孟長安目眥欲裂,恒親王佯作訝然,大聲道:“這......這可是寒石散?!” 劉將軍瞬間一腳踹在孟昭肩上,孟昭吞食了那玩意兒,此刻正飄飄然忘乎所以,也不知疼,順勢便沒皮沒臉躺在了殿上。 一眾臣子看著平日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像一團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上,吃著那舉國皆知的毒玩意兒,劉將軍怒道:“寒石散經年混入軍中,揮之不去,致使軍中將領頹靡不振!此物藕斷絲連,本將早就知曉朝中有人在暗推波瀾,卻不想,居然是你這道貌岸然的小人!你如此,算得什么天命之人,不過是個貪慕虛榮,賣國求榮的廢物罷了!” 孟長安哪聽得別人如此辱罵自家兒子,他眸光犀利,開口道:“劉將軍此言何意?難道是在質疑在位十年有余的孟大祭祀?呵!你可別忘了,先帝與胡人一戰,倘若不是孟祭祀算出那日風雨方向,又怎能逃出生天?大祭祀屢次違背天意,救陛下,救百姓,救我大垣于水火,故而天道懲戒,要叫他英年早逝,才讓他在睡夢中戀上了這等毒物……他是何等大義凜然!竟...竟還要叫你扣上這頂帽子,你.......你意欲何為?!” 孟長安顛倒黑白,低頭裝模作樣擦拭眼淚,劉將軍也不慣著他,直接在朝堂上用粗話罵道:“倚老賣老的無恥老兒!孟昭這廝是什么玩意兒,老子再清楚不過!你他媽道是這廝夢里戀上毒物,又為何不早早向圣上說明,食了寒石散之人神志不清,你又為何要叫他繼續主持摘星臺?難道,就不怕吃了那毒物頭暈眼花,假看了天意,回來胡說一通?!” 恒親王聞言,立即附和道:“劉將軍此言頗有道理!臣不禁想,前些時日,大祭司所言,太后沖撞帝王之事,是否也略有端倪?太后已然靜修半月有余,可圣上卻……不見好轉,這是否也足以說明,太后的無辜。太后嘔心瀝血,大祭司那日著實是有點太……過激了?!?/br> 巫山云看著下面的人演著一出又一出的戲,言語里你來我往,兩不相讓,唇角不禁勾出一個笑來。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他深知孟漣泛之為人,明白這眼高于頂的女人此時已然要反擊,他只需靜靜看著,只待虎符入手,他便要好好整治整治這烏煙瘴氣的朝堂。 如今居然連曾經連著被打敗五次的女真部都敢如此看不起大垣了,其他草原各部,想必就更看不起他們了。 巫山云的心中涌上郁結之氣,大垣如今實屬強弩之末,但大垣歷史悠久,先帝的迷信與毫無休止的浪費使大垣千瘡百孔,幾乎只余一副骨架。 可這骨架依舊高大,哪怕他再無所事事一世,或者再糜爛一世,大垣都不會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