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曾渙看著他,眼中卻毫無敬意。 “你待我們兄弟二人不薄,究竟是想要什么?”曾渙問道。 “朕不過是要還他個人情罷了?!蔽咨皆蒲垌㈤W,優哉游哉喝了口茶道。 “還什么人情?”曾渙覺得這其中緣由怕是不簡單,非要刨根問底。 “宮中難進,他那時冒著殺頭的風險幫了朕兩年,又救朕于水火,朕自然是要還他的?!蔽咨皆频?。 “那百兩黃金已算是還盡了,”曾渙道,“如今不需要你再還什么了,且放我們走吧?!?/br> 巫山云指尖輕點著桌面,道:“朕說沒還完,就是沒還完,你要教朕怎么還嗎?” 分明知道眼前的人如狼似虎,將自家癡傻的哥哥放入他的手心簡直就是羊入虎口,可曾渙卻反駁不了這一句,只因眼前的人坐在權利頂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與其掙扎,不若享受?!蔽咨皆泼嗣鴤}的頭,曾倉抱著小老虎玩得不亦樂乎,“至少,朕直到現在都還沒對他做什么呢,不是嗎?” “他也很開心?!蔽咨皆频?。 巫山云這方才歇下,孟漣泛那方便收到了李公公的密信。 孟漣泛看過后燒了那信,顰眉自語道:“男人?他養個男人在府里是什么意思?” 程姑立在一旁,大抵猜到了,卻不敢多語。 “他莫不是有龍陽之好?”孟漣泛說罷,自己先笑了一聲,道:“也好也好,如此便也不怕他和哪個賤種生下孽子了。且去告訴李公公,叫他轉達皇帝,為?;实郯步?,在平定西北之亂前,便莫要回來了?!?/br> “是......”程姑出了門,嘆了聲氣。 孟漣泛對巫山云當真是一點母子情分也無,正常母親,哪怕是繼母,也斷不會如此豁達縱容。 礙于曾渙在府,巫山云只得面上與曾倉分房而睡,夜里卻又悄悄開了曾倉的門,鉆進了曾倉的被子里。 熟悉的溫暖感覺包裹著巫山云,巫山云很快就有了困意,曾倉卻迷迷糊糊地睜了眼。 “你...你怎么...怎么過來了?”曾倉問道。 “睡不著,怕黑?!蔽咨皆迫鲋e不打草稿道。 “嗯?”曾倉抱住比他高了一個頭的巫山云,輕輕拍了拍巫山云的背,嘴里哄著:“睡吧,睡吧……” 巫山云閉上了眼,漸漸進入夢鄉。 夢中有著光,光溫暖柔和,包裹著他全身,他像個新生的嬰兒般純凈、透明,不必勾心斗角,沒有冰冷爭斗,就依偎在一個角落,蜷縮著,任那明光照射。 明光前方似有什么東西,巫山云只覺得那東西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緩步走近,卻望見一片明黃,那黃色璀璨如明珠,綻放在大好陽光下,那是一朵菊花。 再抬眼,目光所及之處,大垣,乃至整個天下,都鋪滿了菊花,恰似滿城盡帶黃金甲。 巫山云不受控制,從城墻一躍而下,跌進了花叢中,那是無與倫比的溫暖與暢快。 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是他奢求不及的。 可他現在就真真切切地擁有著,一個人毫無保留,不帶有任何算計,不希望任何回報的關切。 盡管這關切來自一個大了他八歲的傻子。 第二日,李公公將孟漣泛的話告訴了巫山云。 巫山云樂得清凈,九音盜了虎符,卻也受了傷,他將手下百名暗衛盡數派了出去,只望能先孟漣泛一步尋到她。 西北之禍患,他不覺得孟漣泛同孟長安能在數月里平定了。 孟氏外戚專政,如今在朝堂上更是一手遮天,若叫孟漣泛得了虎符,后果不堪設想。 可物極必反。 巫山云觀察經年,也明白,孟家人骨子里是看不起孟漣泛的,只覺得她是個女子,翻不起什么風浪。 可孟漣泛工于心計,心思縝密,心狠手辣,野心勃勃。 脫下一切身份桎梏,她比孟家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厲害。 巫山云正在思量著要如何尋到九音,曾倉說要和曾渙出去轉轉,待巫山云反應過來他方才說了什么時,曾倉就已經得了巫山云的同意,走出大門了。 巫山云皺眉,心道,該叫人跟著他們的。 西北丟了三座縣城,可京都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擺攤的小販數不勝數,賣的東西小巧而精致。 曾倉走了許久,看得眼花繚亂,想要很多東西,卻始終緊抿嘴唇,不發一言。 “怎么了?”曾渙問道。 曾倉輕輕搖了搖頭,幅度微不可查,額頂緊張到冒出冷汗。 “難受嗎?”曾渙關切道。 “不.......”曾倉看著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摩肩擦踵,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艱難開口道:“不...不難受?!?/br> “你……”曾渙欲言又止,不知該怎么問了,轉而又問道:“巫山云對你可好?他有沒有對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兒?有沒有傷害你?” 曾倉被他這一系列的問題問得發暈,但還是在努力辨識,一個勁兒地搖頭。 “他當真不曾害過你?”曾渙又問了一遍。 曾倉捂住耳朵,嘈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無論他怎么遮擋都是徒勞。 路上人們異樣的眼光叫他惴惴不安,曾渙的詢問讓他無比煩躁。 “若是他對你做了什么,我們就離開他,我們走,好不好?”曾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