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師尊、師尊、師尊… 你是我的。 葉淮摟緊江荼,用充滿占有欲的姿態,將他徹底圈在懷里。 與此同時,昆侖虛上。 一只金色的眼眸,正在空中悄然睜開。 他注視著跪倒在地的白袍老者,眼皮眨動一下,掀起一陣狂風。 老者像沒有重量的一?;?,一下就被吹出數米遠,輕飄飄飛起,又輕飄飄墜落。 他的白袍因此沾染塵埃,一根白骨,從布簾中滑出。 蒼生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眼角都快要撕裂,祂發出的聲音,雌雄莫辨,震耳欲聾如雷聲轟鳴:“我兒何在?我兒何在?!” 無人應答。 唯獨極遠處的一縷赤紅,像點燃繩索的一簇火星,將蒼生道與昆侖虛間的鏈接點燃。 蒼生道的眼皮劇烈顫抖,想要睜開,卻無可挽回地閉上。 祂始終難以真正控制昆侖虛。 這片人間最荒蕪的土地,似乎被鐫刻上曜暄的名字,甘愿變成死地,也不要向祂臣服。 蒼生道的眼皮越來越沉重。 被迫陷入沉睡前,祂怒極大吼出聲:“…曜暄??!” 第143章 長戈天明(一) 江荼猛地睜開眼睛。 周遭一片黑暗, 安靜如死地,只剩心跳聲在耳畔急促地鼓弦。 江荼動了動手掌,沒有知覺, 轉眸一看, 他的手垂蕩下,鎖鏈從他腕心穿透, 將他牢牢鎖在墻上。 手筋被挑斷了。 原來如此,竟是這里。 他竟回到了千年前,囚禁在暗無天日的牢房中的日子。 陰冷、不知何時是盡頭的審問,伴隨著無休無止的、因他而死的生靈的責問。 是一場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宋衡的慘狀在他心底種下了無法抹去的陰影, 喚醒了沉睡已久的愧疚,才導致夢回此地么? 不,不應該。 江荼深知自己已從過去離開。 他的過往不是沉痛和失敗,那些為他而死的、因他而死的, 都成為支撐他行至今日的力量。 他不會畏懼他們,就像他們從未怨恨于他。 不是夢。 那么, 就只能是… 江荼猛地抬起頭。 一只金色的眼眸,就停在他的面前。 他們間的距離,近到只要金眸一眨動,其上的睫毛就會刺穿江荼眉心。 江荼一動不動。 這駭人的一幕猝不及防發生,甚至上一秒前方還空無一物,換做旁人,即便不尖叫出聲, 也要猛地瑟縮。 偏偏江荼的冷靜勝過生理本能,看見蒼生道的剎那, 他的肌rou緊繃到極致,身體卻一動不動,立刻屏住呼吸。 空氣似乎靜止,江荼將自己融入黑暗中。 金眸似乎在注視著他,但江荼賭祂沒有看見他。 否則豈會如此安寧。 況且,哪怕面對面的距離,江荼也未在蒼生道的瞳孔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目盲心盲。 江荼與蒼生道就這樣僵持著。 蒼生道沒有離開的打算,江荼就無法重新開始呼吸。 他的肺部已發出不堪重負的警告,咽喉宛如被灼燒般疼痛。 但他們仍在對視。 千年的宿敵,在一片漆黑中,注視著彼此。 絕不能被蒼生道發現!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江荼眼前已因缺氧而模糊。 他死死咬著牙,用理智壓制著求生的本能—— 千年來積累的戰斗經驗,讓江荼意識到,倘若在這里被蒼生道發現,必當萬劫不復。 終于,金眸動了。 祂向前、向前、宛如逼近江荼,然后—— 從江荼身上穿透過去。 蒼生道卸去偽裝的躁狂大喊將耳膜震得隆隆作響:“曜暄??!曜暄,你在哪里?” “你藏到哪里去了?” “沒有!為什么哪里都沒有?!你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蒼生道的聲音自耳畔遠去,祂只要一回頭,便會發現,歇斯底里尋找的男人,就在自己眼后。 但江荼不會給祂發現的機會。 他的背已被冷汗浸濕,克制著讓一縷空氣從唇縫間滑入喉腔,缺氧讓他的大腦生理性混沌,但意識卻依舊清明。 甚至更加清明。 在這種高壓環境下,江荼的思緒反而更加清晰。 他反應過來,自己原來是被拽入了蒼生道的識海。 而蒼生道,竟然在識海中,也發瘋一般地尋找著他。 江荼的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這片識海,足以證明蒼生道確實察覺到他依然存活于世,卻無法找到他的藏身之處。 祂依舊敏銳、狡猾、多疑,江荼的處境岌岌可危,一個不慎被祂察覺,就是滿盤皆輸。 但同時,江荼從蒼生道震耳欲聾的咆哮中,聽出了顫抖。 祂想要找到江荼,但倘若江荼真的出現在祂面前,祂大約會發出尖利的嚎叫。 祂在恐懼。 過去蒼生道絕不會將江荼放在眼里,這樣看來,祂的情況確實很糟糕,糟糕到江荼的存在,已經嚴重威脅到祂的生存。 很好,江荼想,你很快就會找到我了,到那時,我會給予你最驚喜的重逢。 伴隨著蒼生道忽遠忽近的尖嘯,江荼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意識即將從識海中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