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葉麟一愣,委屈得瘋了:“你就這么關心葉淮?他不過是本座的一根骨頭!” 骨頭。 麒麟骨。 葉麟總算意識到自己被套話了,頗有些氣惱,唇角卻是上揚的:“你總是這樣。那本座算不算已經告訴你了?” 說著,葉麟就低下頭,俯身,一點一點將唇瓣送近。 江荼怔怔地看著他的動作。 換做平時,江荼必然已經后退,一鞭子將這樣死乞白賴突破親密距離的家伙抽飛,可他此刻只是像僵住一般,眼睜睜看著葉麟的唇瓣越來越近,即將與他糾纏相觸。 他沒有迎合,但也沒有拒絕。 時間好像變得無比漫長,江荼的睫毛顫動著,十分緊張。 可葉麟突然停了下來。 緊接著,他直起身子,與江荼之間的距離,恢復成了原先的樣子,不遠,卻也不是讓江荼感到不安的接近。 葉麟深深地望著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沾染上怎么也洗不掉的渾濁:“…我不希望你是出于愧疚,才愿意吻我?!?/br> 愧疚… 他當然愧疚,他對葉麟的欺騙和利用是真實存在的,而葉麟殺他,卻是因為受到蒼生道的cao縱。 江荼不知道葉麟為了留下他的魂魄、喚醒他的記憶,付出了多少,但那雙不再清澈的眼眸、足以蕩平整個陽間的濁息,已經能夠說明許多事。 ——而江荼也在叩問自己,千年前的曜暄,真的只把葉麟當做一個撬動鬼界的奇點么? 千年后的江荼,繼承了曜暄的記憶,對葉麟又真的只是愧疚么? 江荼猛地一揮手,赤紅席卷黑暗,一盞又一盞因黑暗而熄滅的燈籠再次亮起,將囍字的輪廓鍍得耀眼。 記憶的回歸讓他的力量再不受鉗制,鼎盛時期的江荼,以一人之力足可傾覆寰宇。 何懼黑暗。 在葉麟困惑的注視下,靈力在江荼掌心交織,一片紅紗就這么輕盈地罩下來,覆蓋在他們身上。 紅紗與囍服交纏在一處,在不斷崩潰的高臺上,江荼踮起腳,吻上葉麟的唇瓣:“葉麟,我曾答應過你,此間事畢,與你成親?!?/br> 現在,吉時已到。 葉麟笑了起來,在江荼耳邊輕輕蹭著:“一拜天地?!?/br> 神界早已拋棄勾陳神君,蒼生道恨不能將他們千刀萬剮; 而地上的人們依舊愚昧無知,被蒙蔽雙眼。 此乃天地。 江荼摟住葉麟的脖頸:“二拜高堂?!?/br> 勾陳神君無父無母,而江荼的母族早已死于蒼生道對陰陽的制衡。 四周空無一人。 四周高朋滿座。 此乃高堂。 無人在意的黑暗處、葉麟用自身建筑的秘境里,江荼躬身下拜: “夫妻對拜?!?/br> 第100章 相思橋(一) 地府, 閻王府。 白澤在搗藥,“篤篤篤”聲不斷。 黑狗臥在他腳邊,吐著舌頭, 時不時接住灑下來的藥粉, 卷進嘴里吞咽下去。 院內的荼蘼花萎靡不振,一朵朵干枯著垂下頭, 風吹來,也懶得挪動身子似的。 忽然。 小黑仰起頭,鼻尖在空氣里努力聳動著,發出一聲吠叫:“汪嗚!” 白澤被嚇了一跳,古怪地看它一眼:“我的祖宗, 你叫喚什么?別叫了, 聽話,等這藥煉成,我得給葉淮送去——誒,你去哪?” 黑犬懶得理他, 一雙狗眼亮得不行,撒開腿就往屋內沖。 白澤的動作一頓。 他聽到吱呀一聲, 誰推開了門扉。 ——一襲紅衣從門縫中漏出,然后是雪白的長發,江荼低垂著眼簾,臉色仍是久睡初醒的微醺,像一縷翩然而至的火紅星子,輕輕墜落在地。 黑犬的尾巴搖成螺旋槳,在他腳邊轉圈。 江荼揉了揉它的腦袋:“乖?!?/br> 緊接著, 他掀起眼眸,一雙不再凌厲的柳葉眼, 望向白澤:“宋衡在哪?” 白澤一愣,藥碗也不要了,快步向江荼走去:“江荼!你醒了,你怎么會昏睡這么久?你可知道…你要做什么?!” 江荼不回答他,無相鞭在掌中燃起千萬噸烈焰,幾乎要將庭院都燒著。 他重復一遍:“宋衡在哪?” 白澤本能地吞咽了一下,江荼從不叫宋衡本名,而是恭敬地稱呼他為“宋大人”或“鬼帝大人”。 在白澤眼里,江荼為人淡漠,不與旁鬼交往過密,雖然地府里所有鬼與他關系都很好,但稱得上好友的,應當只有宋衡。 ——但現在好像變成了仇家。 更讓白澤沒想到的是,江荼昏迷剛醒,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問葉淮,而是問宋衡。 他不知道該欣喜江荼真的冷心冷清,還是可憐葉淮徹底被他的師尊拋在腦后。 這心緒飛揚間,江荼已經越過白澤。 白澤三兩步追上去攔他:“江荼,江大人!還不知道你在陽間死去是否會對你的魂魄產生影響,你先等一等,讓我替你診脈?!?/br> 沒想到江荼竟冷笑起來:“魂魄?白澤,你生來通曉天地萬物,不會察覺不到我的魂魄不全,至少現在,別出現在我眼前,不然本君也不會放過你?!?/br> 白澤悚然,羊耳耷拉下來:“你都…知道了?” 江荼不再回應,如一場烈火,破開閻王府大門,直接燒向鬼帝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