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人們起初想逃,但落雷精準地截斷每一條退路,斷肢、哀嚎、痙攣抽搐…很多人甚至連哀嚎也來不及發出,就被劈打做了焦炭。 不知是誰在尸橫遍野中呼喚:“聚攏到曜暄身邊去!” 落雷將說話之人劈成焦炭,似乎在駁斥他可笑的言語: 哪里還有曜暄? 但落雷很快發現,人們并不畏懼它。 即便它會讓他們喪命,他們依舊義無反顧地向著它走去。 ——不,人們并不是向它走去,而是… 向地上,那碎成齏粉的雕像走去。 有人捧起雕像的頭顱。 落雷將他與頭顱一起劈成兩半。 有兩人捧起雕像的頭顱。 轟!轟!轟! 落雷將頭顱粉碎! 在血rou模糊的手掌中,有人捧起一抔白土。 四人、十人、百人… 他們攥緊雕像的碎屑,他們抱在一起,用男人的身軀保護住女人,用成人的身軀保護住孩童。 直到落雷粉碎他們的軀體。 也只是軀體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 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融化尸體表面的焦褐,溫潤死者的唇舌。 層層疊疊的尸體下,一只幼小的手從最下方伸出,他努力地從尸體間爬出,踉蹌著跑向昆侖虛的山上。 … “癡心妄想…” “逆天而行…” “處以極刑!” 睜開眼的剎那,一碰冷水潑在他的臉上,江荼的鼻腔里嗆入幾口水,狼狽地咳嗽著。 起初身體沒有反應過來,但劇痛很快席卷而來,江荼咳得越來越厲害,嗓子的癢意卻一點也沒能緩解。 嘔—— 他的脖頸不斷抽動著,像是在嘔吐,但實際吐出的都是血,和黏連的臟腑組織。 隨著他的顫抖,血從他身上的窟窿里爭先恐后逃竄而出,江荼的白衣已然銹跡斑斑,就像一件紅衣。 “你這是干什么?還不給他止血,”角落里走出一只鶴的影子,靈墟首座道,“委羽首座,你想讓曜暄流血而死么?” 委羽首座伸手挑起江荼的下巴:“你不想把他做成傀儡玩玩么?天階大圓滿的傀儡,那可是…什么滋味啊?!?/br> 靈墟首座涼颼颼地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曜暄是魂修,你小心自己的元神反被他吞噬了?!?/br> 委羽首座拍了拍江荼的臉頰,將他的臉抽得紅痕累累:“你忘了?他已經被抽了仙骨,是個廢人了?!?/br> “…” 江荼面無表情地聽著他們議論自己。 對于他們會廢他仙骨,江荼并不意外,他試著動了動手腕,驚訝地發現自己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而他的腕心,被一柄飛刀鑿穿,釘在墻上。 不痛。 他的手筋也被挑斷了。 江荼突然有些想笑:“你們就這么怕我?” 怕到廢了我的仙骨還不夠,還要挑斷我的手筋? 靈墟首座手持一柄羽扇,貼著唇瓣搖了搖:“說得對,誰挑的誰最怕你?!?/br> 委羽首座立刻大怒:“這是所有人決議的結果!我不過是藥修至尊,才交給我動手罷了!” 靈墟首座立刻用羽扇遮住唇瓣,但嗤笑還是從扇后漏出。 他的笑聲意思很明顯:蠢貨。 委羽首座自己露餡還渾然不知,三兩步走到江荼身前。 委羽山居于密林深處,服飾充滿異域風情,委羽首座更是如一尊異族圖騰化形,身高九尺,站在江荼身前,影子將江荼徹底籠罩。 江荼下半身子跪著,上身卻因被鐵鏈鎖住,而被迫挺直,失血過多讓他的唇瓣慘白,但柳葉眼中的光彩,依舊讓人驚心動魄。 委羽首座冷冷道:“靈墟首座,你還在這里做什么?” 靈墟首座搖搖扇子:“說得對,那我明日再來,希望你可以從曜暄嘴里挖出點東西來喲?!?/br> 委羽首座朝他的背影“呸”了一口,目光居高臨下,投向江荼。 與之一并投下的,還有靈壓。 他等待著修為盡廢的江荼在他的靈壓下顫抖,然而江荼的肩膀不斷輕顫,好像有巨人站在他的肩骨處,但江荼竟然硬生生忍到肩骨折斷,也沒有出言求饒。 比起身體的疼痛,靈壓才是更恐怖的存在。 委羽首座很確信,方才片刻,江荼的靈魂一定像被塞進絞rou機般不斷擠壓踐踏,發自靈魂的劇痛早該讓人發瘋!可江荼卻連表情也沒有改變。 他早就痛不欲生,可竟然面無懼色。 甚至,他的眼皮顫抖著掀起,充血的、布滿血絲的眼睛,還能與委羽首座對視。 江荼跪著,委羽首座站著。 江荼受審,委羽首座是審判者。 可一時之間,委羽首座竟然感覺自己被藐視,那冰冷刺骨的鎖鏈,好像纏住的是他的手腕。 委羽首座不敢置信:“你——” 江荼仰起臉:“你怕了?!?/br> “我…”委羽首座調整好表情,扯出一個猙獰笑容,“怕你?一個廢人?曜暄,你可不止是一朝跌入塵泥,你現在連生活也不能自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昔日你風光無限的時候,有沒有想到自己還會有這一天?” 江荼沒有反應,他強撐著不顯露痛苦,并不代表他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