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只見路陽兩只手掌上,各躺著半掛圖的一半,江荼為陰,葉淮為陽,拼在一起,才是一塊完整的八卦盤。 路陽道理很多:“合二為一,生死相依嘛,江長老不想要的話...” 葉淮搶在江荼拒絕前開口:“要,多謝留鶴仙君好意?!?/br> 他將八卦盤接過,很認真地替江荼系著:“師尊,有備無患?!?/br> ——以此掩飾自己心中,能夠與江荼生死相依的欣喜。 江荼冷著臉瞪一眼路陽,眼中寫滿nongnong的:別逗他了。 到時你跟他說靈墟山能讓他們喜結連理,說不定這傻麒麟就要連靈墟山也搬走了。 路陽吐吐舌。 江荼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欲要轉身,忽然腳步一頓,旋即不顧葉淮泫然欲泣的目光,走到路陽面前。 “…” 這句話用了泯音咒,只有對話雙方能夠聽到。 路陽又眨了眨眼,看看葉淮,又看看江荼:“包在鄙人身上?!?/br> 二人準備妥當,在靈墟山眾人的護送下邁入天河結界。 貝母光暈將二人吞沒,路陽側過身,看向陰影中緩慢走出的白袍老者:“司巫大人,您究竟為他們準備了什么驚喜?” ... 甫一進入塵世陰面,景象大不相同。 濁息在周遭翻涌不休,如同擠入清水的墨滴,糾纏著,黏著著,將一汪清池沾染得渾濁不堪。 江荼與葉淮并肩而立,如兩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并蒂蓮,一葉紅蓮,一葉黑蓮,濯而不妖,就連衣擺也不染塵埃。 “師尊,”葉淮迫不及待地開口,“您的身體不能長時間接觸濁息,讓弟子為您織一件金衣...” 江荼險些被他的形容逗樂,古有海螺姑娘織布報恩,今有他的傻徒弟縫衣慰師:“你是織郎么?” 葉淮臉上一紅:“為了師尊,我可以是?!?/br> 江荼看他說得認真,鼻尖卻羞得冒出顆晶瑩汗珠,狠不下心拒絕:“織吧?!?/br> 他倒要看看,這小子能織出什么東西來。 葉淮的手輕輕搭在江荼肩上。 一簇靈力從他掌心溢出,真如金線細密,薄如蟬翼的金色紗衣覆蓋在江荼肩頭,緊接著葉淮的手掌順著手臂下滑,一尺一寸撫摸過去。 閻王爺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自作自受。 葉淮的手掌,guntang有力,即便沒使什么勁,也像按揉著他的肌rou,許是葉淮的手溫度太高而江荼的身體太冷,掌心所經之處,激起一陣陣詭異的酥麻,偏偏是江荼自己答應下來,而葉淮—— 即便明知道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江荼也無法將他推開。 葉淮的手摸到了江荼的腰。 江荼陡然繃緊腰腹肌rou,身體反應遠比情緒來得激烈,他的腰側極為敏.感,瞬間就被葉淮激起一陣戰栗。 江荼耳廓微紅,冷言開口:“差不多可以了?!?/br> 葉淮聽話地停下了動作,金織衣飄然覆在江荼身上,如一件羽毛般的紗,赤紅以外,鎏金繚繞。 就好像在江荼身上刻下標記一樣,任誰看到此刻的江荼,都會瞬間想到他葉淮。 葉淮因這小小的聯想而心滿意足,唇瓣微抿忍下心中悸動。 師徒倆各自心照不宣,江荼的腰上好像還能感到葉淮的溫度,他強迫自己忽略這種被人攬在懷里的錯覺,抬手一點前方—— 血紅荼靡將濁息切割,如一團飛舞的火,只聽“噗呲”“噗呲”幾聲,呈波浪路徑抹斷鬼獸脖頸。 還沒完,荼靡花隨江荼心意,縱行千里,花瓣隨風四散,飄入濁息深處。 江荼只站在原地閉著眼,塵世陰面就全在他腦中浮現。 死物、死物... 枯槁敗落,了無生息。 塵世陰面沒有太陽,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和不斷滋生的蟲豸,無人能在這里存活,鬼物卻能肆無忌憚地橫行。 但也正因如此,在滿是死物的墳場里尋找活著的生命,反而變得更加簡單。 江荼很快在極遠的地方察覺到了微弱的生命波動。 很微弱,但星星點點攢聚在一起,也有五人之數。 再往深處,如入深海,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 五人。 這個結果已經好過他們的預料許多。 江荼睜開眼睛,正對上葉淮關切的視線:“怎么樣,師尊?” 江荼道:“找到了,隨我來?!?/br> 順著荼靡花瓣的指引,二人一路向前,雖鬼獸四伏,卻盡數被葉淮斬于劍下,也能算是暢通無阻。 然而再往前,天地一息驟變,茫茫一片漆黑。 回過頭,身后的濁息雖渾濁,仍如氣體般半透不明,但眼前的黑暗,卻濃重到像是實體。 一如空明山底。 看來他們已經走了很遠。 葉淮輕輕拽了拽江荼的袖子:“師尊,前方道路未明,我們不便前進?!?/br> 江荼點點頭,伸出手指,指尖就好像浸入了巨大染缸,整只手掌從根部被吞沒,只剩手腕,與濃黑格格不入的素白。 他將手收回,指尖染了一些黑色濁液,葉淮立刻湊近,金色靈力輕柔地撫去濁息,然后—— 殘暴地碾碎。 葉淮無辜地眨了眨眼,道:“師尊,你看,根本沒有辦法前進?!?/br> 江荼知道他在想什么,確實,前方的危險程度與身后儼然不在一個量級,繼續涉險,實在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