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沒一個省心的。 赤紅靈力掙脫濁息包圍,在靠近葉淮的路上被濁息阻攔,最終只剩下一朵孱弱的荼蘼花,堅定地向葉淮飛去。 荼蘼花沒好氣地重重燙了葉淮的狗鼻子一下。 葉淮猛地驚醒,抬起臉,一雙緊張惶恐的豎瞳,濕漉漉地看著江荼。 江荼看著他被桎梏在原地無法動彈的樣子,再看一旁,祁弄溪被空明山弟子壓在地上,心下了然。 看來葉淮就是此時的祁弄溪,只能眼睜睜看著重要之人被冤枉、被帶走,卻什么也做不了。 他們在回憶中的身份,會是巧合么? 江荼微妙地瞇起眼。 接著,轉身步入黑暗之中。 轉身的剎那,一縷血絲沿著他唇角滑落。 他的柳葉眼虛弱地顫抖著,眉心擰了擰,又倔強地換上平靜神色。 落鎖聲響起。 鯤漣仙君走到江荼面前。 這是一間審訊室,刑具掛滿墻壁,恐怕誰也想不到高聳入云的空明山塔樓里,會有如此殘酷血腥的底色。 鯤漣仙君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不解,我也知道你是冤枉的。抱歉了,任雪練?!?/br> 江荼平靜地注視著他,話并不是對鯤漣仙君說,而是自言自語:“你是為了保全祁弄溪么?...恐怕不是。你想維護的是你的權威,不允許任何人打破囚禁祁弄溪的監牢。只要能夠讓祁弄溪一生不離開空明山,你不惜冤枉一個外門弟子。讓一個沒有靠山的外門弟子出人頭地很難,但毀了他卻很簡單?!?/br> “只需要你的一個眼神,一句暗示,自然會有人去替你辦事,又有誰會在乎那塊織念石,是誰放進去的呢?!?/br> 江荼很清楚,任雪練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 無論清白與否,他不得不死。 看來當時的任雪練也意識到了這點,鯤漣仙君望著他,搖了搖頭:“你說得對,任雪練,你是個聰明的人,也有天賦,本來明年就該擢入內門...你已經在名單上了,這是多少人終其一生都難以求得的榮耀?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生出要帶著祁弄溪離開空明山的念頭...” “...你問我如何服眾?你搞錯了,雪練,空明山不需要服眾?!?/br> 他嘆息:“而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認罪,來人,準備搜魂吧?!?/br> 第047章 補天儀式(十三) 審訊室外。 葉淮不斷深呼吸著, 平復著內心的不安。 他只能在祁弄溪身邊自由活動,像被拴在木樁上的狗,眼睜睜看著主人離開, 想要拔足追上去, 卻被鎖鏈拴住脖頸。 葉淮走投無路地來回踱步,最終冷著一張臉, 邁步向祁弄溪走去。 祁昭在他身后緊跟:“葉淮!你可別動手啊,祁弄溪再不堪也是我空明山人,況且這里只是回憶...” 他誤以為葉淮是因祁弄溪沒有跟上去,放任任雪練被押入審訊室而上火。 葉淮確實上火,冷冷看祁昭一眼:“不堪的究竟是誰?” 為奪天階法器不惜殺人父母, 又用栽贓陷害的下作手段, 將對方困在空明山中。 不堪的究竟是誰? 祁昭倏地一愣。 這一瞬間,他看見的好像不是那個在臺上和他大打出手的、年輕氣盛的葉淮,而是無論前方有何種危機,都平靜且從容到了冷酷地步的江荼。 很像, 太像了。 這對師徒的神情簡直一模一樣。 葉淮在江荼面前一直像一條傻狗,祁昭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兇狼一般的神情。 祁昭忍不住回頭, 看向江荼身影消失的方向。 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葉淮? 葉淮沒工夫搭理祁昭。 他不知道鯤漣仙君打算怎么審訊江荼,但他曾在勁風門受盡凌.辱,對審訊的手段了解得七七八八。 他不能容忍鯤漣仙君這么對待江荼,他要想辦法到江荼身邊去。 回憶中的祁弄溪在前方顫抖不止,大顆眼淚從他眼眶里滾落,他不斷哀求著掣肘自己的弟子:“求求你們了, 求求你們放我走吧,你們讓我過去, 求求你們...” 空明山弟子聽命于鯤漣仙君,當然不為所動。 而祁弄溪只是哀求著,身軀如撲簌枯葉,下一刻就要癱倒在地。 “...”葉淮凝視著他,好像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一無所有、靈力低微、只能靠搖尾乞憐,茍活度日的自己。 他并非不能反抗,是因為知道反抗了也會失敗,而不敢反抗。 他祈求著命運能夠伸出援助之手,能夠有人帶他離開痛苦的深淵。 但命運從不優待任何人。 只能依靠自己。 而眼前的祁弄溪,顯然還沒有想明白這一點。 葉淮后退一步。 祁弄溪不是破局的關鍵,深陷泥淖之人尚且難以自救,何況救人。 葉淮抽出骨劍,手指一寸一寸,撫摸過脊骨的溝壑。 劍鋒鋒利,鮮血隨著他的動作抹在劍上,與之一同傾瀉的還有大把鎏金靈力,為骨劍鍍上一層金光。 劍鋒割破皮rou紋理,葉淮卻眉頭也沒皺一下,邁步向攔住他的屏障走去。 “你要做什么?”祁昭慌忙去攔,然而葉淮直接與他擦肩而過,一簇青赤躥入視野,祁昭大駭,“葉淮,你有耳朵...角...尾巴...你到底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