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拱一拱地爬行到阿方索腳邊，努力伸出手，抱住他的腳踝，在后者震驚的目光中，發出嗚咽的哭訴聲。

    “求您了，老師，我的meimei年紀還小，沒辦法幫助您完成研究，如、如果您真的需要一個試藥的，就讓我來吧！有什么事情都沖著我來！我只是一個不值錢的見習魔女，但我的meimei只是個孩子??！她還有一片光明的未來！”

    白榆聽到后面傳來的哭訴聲，險些被書籍絆倒。

    澤菲爾用風扶了她一把：

    “別管后面那個笨蛋?！?/br>
    “但、但是……”

    “她的直系老師是瑪雅，其他老師頂多就是擺一下老師的譜，沒辦法干涉太多?！?/br>
    澤菲爾相當淡定地解釋，順便用尾巴給白榆指了個方向，

    “更何況，她還向你買了十幾根天使的羽毛?！弊銐蛴脕碣V賂熱愛研究的魔女了。

    白榆這才放下心來，低著頭往前沖。

    圖書館里依舊駐留著不少巫師，偶爾還能看見幾個對著書本念念叨叨、戴著一頂尖頂帽的魔女，他們大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感受到身側有一陣風掠過，只是稍稍嘀咕兩句，便把嘩啦啦作響的書頁平平整整地壓回去，連頭都沒抬。

    感謝熱愛研究的博物者協會，白榆順順利利地溜回任意門前，沒有引發任何sao動。

    她最后看了眼擺滿書籍的圖書館，推開任意門。

    白榆的腳步稍稍停頓了一下。

    她謹慎地注視著門內的景象。

    地板泛著星空般的漣漪，墻壁上懸掛著機械自走鐘，一只黑貓在書桌上沉眠。

    戴著尖頂帽的魔女坐在靠背椅上，眼瞼下方點綴著幾顆四芒星，黑色的長發如同絲綢般，垂落在毛毯上，組成蜿蜒的河流。

    機械自走鐘的指針在某個節點重合在一起，位于上方的小門被打開，一只烏鴉從里面竄了出來，發出“嘎嘎”的叫聲。

    魔女緩慢地睜開眼睛。

    她的瞳孔也是黑色的，星星點點的光芒散落其中，緩慢地旋轉著。

    “現在還不是時候?！?/br>
    她對著某個方向道，

    “即便你們制造出變數的種子，也沒辦法改變星空的軌跡?！?/br>
    被白榆攏在斗篷里的翅膀輕快地抖了抖，流淌在羽毛上的光明元素涌向門內，逐漸組成一道虛幻的人形。

    金發的天使站在書桌對面，腰間佩著一把長劍，眉頭緊鎖，話語中隱含怒氣：

    “時候，時候，每次來問你，你都說不是時候！阿爾卡娜，你的力量也來自神明！”

    “唉，路德維格，你明明是長生種，怎么表現得比我這個平平無奇的人類還要著急呢？”

    阿爾卡娜搖了搖頭，墜在魔女帽上的小星象石叮當作響，

    “星空的軌跡可以改變，但永遠也沒辦法重合，我們能做的，僅僅是等待?！?/br>
    “等待被偷走的軌跡回歸眾星，等待第一顆星辰在泥土中蘇醒，在這漫長的等待中，我會死去，將我的能力返還星空?！?/br>
    路德維格收斂起怒氣沖沖的表情。

    “你快死了？”

    他的眼眸中流露出悲傷的情緒。

    “喂，不要急著咒我，我還能活幾十年呢?！?/br>
    阿爾卡娜撇了撇嘴，有點嫌棄地瞅了他一眼，

    “都說了我是人類，能活一百歲就算是高壽了?！?/br>
    路德維格被她噎了一下。

    他很快就把偏移的話題扯了回來：

    “到底還要等多久？”

    “我也不知道，之前給出的答案只是某種預感，和你們相比，我的壽命實在很短暫，沒辦法看到很久之后的事?！?/br>
    阿爾卡娜說，她看了表情難看的路德維格一眼，聳肩，

    “不要用那種可怕的表情瞪著我，都說了我會把自己的能力返還給星空，你到時候自己去問星星吧?！?/br>
    路德維格：“……天使不會占星術?！?/br>
    “閑著也是閑著，去自學一下唄?！?/br>
    阿爾卡娜笑容滿面地從書桌底下搬出厚厚一摞書籍，

    “來來來，看在我們是老朋友的份上，給你九九折優惠。占星術入門與進階教程！最厲害的預言魔女傾情推薦！”

    “為什么是九九折？”

    “這象征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

    天使默然不語，片刻后，還是拿出錢袋，放在書桌上，搬走了這一摞書。

    他走到門前，又突然停住腳步，往回望：

    “你還有多少年可活？”

    阿爾卡娜正在挨個檢驗錢袋里的金幣，聞言，頭也不抬：

    “五十四年左右吧，等你織完那件毛衣，我也該變成一個踏進棺材的老太太了?！?/br>
    路德維格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哈哈，看來看去，還是尷尬的表情更加順眼?！?/br>
    阿爾卡娜笑瞇瞇地稱贊了一句，用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親愛的路德，我不太擅長手工的天使朋友，你能提前把那件破破爛爛的毛衣送給我嗎？我更希望在今年的霜雪季穿著它，讓我在冷風里發抖，而不是在五十四年后的棺材里套著它，讓火焰從毛衣的漏洞里鉆進來，加快我的燃燒速度?！?/br>
    “我還在修改?！?/br>
    路德維格試圖挽回自己的光輝形象。

    “嘿，得了吧，我都連著換過好幾次軌跡了，不管怎么看，你最后做出來的成品都是一件破破爛爛的毛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