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教廷每周都會舉辦一次圣禱會。

    圣禱會結束后，會有短暫的休息時間。

    白曜港很安全，也很熱鬧，她喜歡一個人到處亂逛，去看看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順便再去買幾本老師不讓看的小說，偷偷帶回教廷，委托給認識的圣騎士jiejie保管。

    在書店的轉角，她撞上了偽裝成同齡人的血族，就像是所有戀愛小說里的橋段，她拿錯了一本書，里面夾著男孩留下的書簽，背面寫著地址。

    只要知道對方的詳細地址，就可以委托渡渡鳥幫忙送信。

    她讓渡渡鳥把夾著書簽的書本送了回去。

    在第二天，她收到了男孩的回信，還有幾本看標題就很有趣的故事書，信中說，那是送給她的謝禮。

    就這樣一來一回，他們成了筆友。

    最開始是討論故事，然后又變成了生活中遇到的煩心事。

    “你似乎高估自己的價值了，莉娜?！?/br>
    弗蘭克扯出一個陰冷的笑容，

    “如果不是約書亞那個蠢貨蠢到被光明教廷抓走，王又恰好派我出來和教廷談判，我根本不會維持那副弱小的姿態?！?/br>
    莉娜只是平靜地顫動了一下眼睫：

    “這樣啊，真遺憾?！?/br>
    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弗蘭克完全沒有預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心中猛然一跳。

    莉娜：“十八歲那年，我拋下一切，跟著你來到了耶格爾?！?/br>
    “你說，人類的壽命很短暫，容貌也很容易老去。你想要和我長長久久地在一起，為此，你要和我簽訂一個契約?！?/br>
    她突兀地笑了起來，把匕首抵在弗蘭克額頭上：

    “你說那是共享生命的伴侶契約，但是，現在看來，你恐怕不愿意和‘短生種’分享自己高貴的、漫長的生命，那究竟是什么契約？”

    不同于普通的武器，這把匕首散發著濃重的光明氣息——簡直就像是用那只該死的天使崽子的羽毛做成的。

    弗蘭克感受到刀鋒逼近皮膚，尖銳的刺痛感與guntang的燒灼感幾乎同時襲來，他抖了抖唇瓣，選擇暫且服軟：

    “當然是伴侶契約啊，我親愛的莉娜?！?/br>
    “你看，你的容貌一直都是從前的樣子，不是嗎？”

    莉娜：“弗蘭克，即便你對我沒有絲毫感情，我們也一起生活了很久?！?/br>
    “我很了解你?！?/br>
    她將匕首一寸寸送入血族的眉心，

    “看來我身上的確帶著一個伴侶契約，但對象不是你?！?/br>
    可能是弗蘭克的下屬，也可能是沒有神智的血族眷屬，也有可能是與普通人相比、壽命較長的低階血族。

    唯獨不會是弗蘭克。

    她昔日的戀人是如此冷漠又精于算計，當然不會把最重要的契約輕易地交付給一個“玩物”，在她為戀人驟然縮短的壽命愧疚不安、為這牢固的契約欣喜不已時，給予她親密擁抱的戀人，或許也在她看不見的角度，露出了嘲諷的、輕蔑的冷笑。

    這把匕首仿佛擁有某種魔力，弗蘭克甚至都生不出反抗的力氣，只是徒勞地睜大眼睛，自喉嚨深處發出“赫赫”的氣音。

    他擠出破碎的字句：

    “就算你……提著我的頭顱……去向光明教廷投誠……你的老師擁有了新的學生……他們不可能接納一個背叛神明……失去貞潔的……！”

    莉娜將匕首送得更深，語氣依舊溫和：

    “嗯，我知道?！?/br>
    她沒辦法否認自己的過去。

    弗蘭克不甘地閉上眼睛。

    莉娜把匕首拔出來。

    無頭騎士猶豫片刻，還是決定把多出來一個瑕疵的腦袋清理出去。

    在打掃衛生時，他猶猶豫豫地摸了一下盔甲，從縫隙里揪出來一塊灰撲撲的軟布，塞到莉娜手里。

    莉娜：“謝謝?！?/br>
    她開始用軟布擦拭匕首。

    頭盔中的火焰猛地跳動一下。

    “那個，是用來擦眼淚的手帕?！?/br>
    細細小小的聲音在耳側響起。

    莉娜愣了一下。

    無頭騎士和地精打招呼的時候，她聽到過對方的聲音，是相當低沉的音色。

    那這道聲音屬于誰？

    無頭騎士已經拎著蝙蝠人頭球走到門口了，似乎是打算找個地方就地焚燒。

    白榆晃悠過來，手腕上多出來一截污泥般的觸手。

    “這是災厄之神?！?/br>
    白榆抬起手腕。

    災厄之神相當配合地揮揮觸手。

    莉娜：“……您好？”

    她有些摸不清這位神明大人突然現身的意圖。

    白榆：“jiejie，之后打算做什么？”

    莉娜沉默了一會兒，說：

    “我也不太清楚。正如弗蘭克所說，我背叛了自己的神明。因為長時間和黑暗種族待在一起，我自身的體質也發生了微妙的轉變，可能已經沒剩下多少光明親和的天賦了?！?/br>
    “而且…老師也未必想要看見我?！?/br>
    她苦笑，像是要徹底剖析自己一般，緩緩道：

    “在拿起那把匕首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我只是對尚未走過的那條道路抱有更加美好的期望?！?/br>
    白榆：“為什么，這樣說？”

    “我的信仰之心并不純粹?！?/br>
    莉娜說，她下意識撫摸著自己的手腕，像是要將所有傷痕都一同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