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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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她小名,莫名親昵,凌霜耳朵又燒起火來。 周潯安載著她,去市中心拿過蛋糕,再到凌霰住處,已經臨近日落。 周潯安停車,女孩輕車熟路上樓找自家哥哥拿禮物。那雙定制款舞鞋,她惦記許久,但因價格昂貴,一直沒舍得買,凌霰嘴欠但是最疼她。 “哥?” 房門沒鎖,她象征性敲過兩下,見沒人答應,便徑自推門進去。 屋內拉著咖色窗簾,光線昏暗。她以為哥哥是在準備什么生日驚喜,正要開口,突然發現腳底踩到了什么東西。 小時候,凌霰捉弄她,引她踩過一回死老鼠,那種感覺與眼下極度相似。她登時僵在原地,寒毛倒豎。 漸漸地,有液體從另一只鞋底滲上來,浸濕了襪子,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鐵銹味…… 不安和恐懼齊齊襲上心頭。 南面窗戶敞著一道縫,風鼓起布簾一角又落下,殘陽似年久失修的燈泡,忽明忽暗地搖晃進來。 借著那閃爍不定的光源,她看到一個暗紅色的詭異世界——桌面、墻壁、地板都發著紅光,到處都是動脈割破后噴濺出的血霧。 許多恐怖片,播放到高潮部分,通常都會使用這種配色。 耳朵轟鳴刺痛,她喘著氣,連腿數步,猛地跌倒在地,掌心碰到一片粘稠液體,她這才看清先前踩到的東西—— 那不是什么老鼠,而是一只手。凌霰的手…… 周潯安聽到女孩尖叫,立刻上樓。眼前的一幕讓他驚懼不已。 就在這時,樓底響起一陣腳步聲——短促、有力、急切。 這棟樓臨近拆遷,住戶早已搬空,凌霰曾開玩笑說自己是釘子戶,此時此刻,不該有人上來。 周潯安腦海里閃過一些案件分析片段,有些兇手作案后會折返現場打掃證據。 他頓覺不妙,一把將癱軟在地的女孩抱起,飛奔上樓。 樓頂空曠寂靜,時間凝滯。遠處金烏墜西,云霞似血,只一會兒,光線隕沒,夜幕降臨,晚風穿耳過,沒有一點溫度。 頭頂喘息聲粗重,凌霜嘴巴被他緊捂著,沒法說話,淚水不斷落在他的手背上。 周潯安回神,松開她,女孩緩緩癱坐在地,抱膝嗚咽:“周潯安,我哥他……他……”她說不出那個死字。 “別怕,警察馬上來?!彼紫?,輕拍她后背,似在安慰,又像旁的,聲音很輕,像是一串斷線的魚漂,她聞聲抬頭,終究沒能看清那張臉。 夢境后半段,破碎錯亂,許多人上來圍觀拉扯,白色裹尸袋、黃色警戒線、黑色相機…… 躺在血泊里的尸體,漸漸變成周潯安還有她自己。 噩夢被一聲驚雷打斷—— “哈……哈……”凌霜掀開眼皮,大口喘氣,窗外暴雨傾盆,屋內綠光縈繞。 近半分鐘時間,她才勉強將神智拉回現實,心悸未退,身體處在短暫的“鬼壓床”狀態,腳趾和手掌微微發麻,胳膊和腿均不能動彈。 屋內冷氣不甚涼快,后背被汗水浸透,嗓子干疼灼燒,她自嘲般地想,現在她不是尸體,而是一尾擱淺的鯰魚。 凌霜努力掙脫那種無力感,強撐著坐起來,拍亮燈。 鬧鐘“滴答”作響,剛剛那一覺,她僅睡了五十分鐘。而在那短暫的夢境里,她仿佛過完了一生一世。 柜子上放著一個粉色紙盒,她眼睫低垂,指尖探上去,觸摸那粗糙紋理,低聲問:“哥,潯安哥,你們在那邊,過得好嗎?” 無人應答,窗外雨勢滂沱,雷聲愈演愈烈。 閃電幾乎在房頂炸開,她關掉空調,起身去往客廳。 疲憊和饑餓是連軸轉的常見后遺癥。她蹲在沙發旁一陣翻找,終于在一堆雜物中間撈出個大箱子,那是她網購的速食。 做刑警三年,她從不挑食。一罐冷粥下肚,體力恢復三五分,心情也趨于平靜。 她丟掉金屬罐,去衛生間沖澡,熱水讓思緒重新變得清晰。 腦海里不斷浮現早上接的那起案子:死者是一名女孩,身份未確定,死亡時間為三天前,死因是機械性窒息,初步尸檢顯示女孩下.體撕裂,存在多處開放性傷口,死前有被侵犯過,基本可以確定兇手為男性,且個子很高。 案發地在南城大學西側一處工地,人跡罕至,沒有監控,也沒有找到目擊者。 現場沒有找到死者任何衣物,詭異的是,兇手帶走女孩衣物,卻給她精心化了妝。 為什么要在死后給她化妝?心生愧疚?自以為是杰作? 化妝品是兇手帶來的還是死者自己的?早有預謀亦或臨時起意? 凌霜帶著一堆問題艱難入眠。 * 早上五點,手機在枕頭上震動,她在三秒內翻身,摁下接通鍵。 “凌隊!有情況!找到目擊證人了?!?/br> “地址發來?!绷杷卉S而起,摔門下樓。 大雨已停,路面積水嚴重。二手桑塔納泡過水,怎么也打不著火,趙小光要來接她勢必浪費不少時間。 凌霜低罵一句,急步往小巷外跑。 這個時間點,路上幾乎沒人,車子難打。 巷口停著一輛白色路虎,大燈映亮大半個街道。她路過,又退回來,低頭敲響車窗。 黑色玻璃降下一道縫,濃烈的香水味從車里溢出——胡椒、薰衣草、鼠尾草、皮革混合煙草。前調強勢,后調邪氣,這人看上去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