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美的魚湯，帶著一絲絲胡椒味，一口下肚，小團子的胃里暖暖的，又忍不住要喝第二口，好喝得搖頭晃腦的，還一臉滿足，瞇起了眼睛。

    善善學著jiejie的樣子，小口小口，慢條斯理地喝著湯，生怕喝得快了，這一整碗的湯就沒有了。

    “吃口魚?！泵辖鹩裥α?，說道。

    柚柚不太會用筷子，握著筷子的小手很笨拙，吃力地夾了一口魚rou。

    “嗷嗚”一口，田魚的rou質很細膩，含在口中，稍稍一抿，魚rou就化開了，又鮮又嫩，唇齒間都像是留著香味，遲遲都沒有散去。

    吃出滋味之后，柚柚更滿足了，用手捧著小碗，往嘴邊一送，喝了一大口。

    小團子“咕咚咕咚”地咽魚湯，而聶小佳則“咕咚咕咚”地咽口水。

    見大家都埋頭苦吃，壓根沒人注意到自己，聶小佳不由委屈了。

    她站起來，想要往前一步刷刷存在感，但雙腳就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似的，就是沒好意思動。

    柚柚和善善還小，一碗雜米粥再配一碗魚湯，已經吃得小肚子圓滾滾的。

    孟金玉見孩子們吃得香，便也覺得胃口特別好，只是吃著吃著，她發現，姜成不吃了。

    自己生的孩子，怎么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這個當大哥的，即便自己吃得好，心里還是會擔心家里那個缺心眼的meimei。

    孟金玉明知故問：“你這碗里還有小半碗呢，喝不下了？”

    “媽，我現在、我有點飽，能不能帶回去吃？”姜成支支吾吾的，耳根子都紅了。

    見狀，孟金玉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腦袋：“先吃，吃完了再給你盛一碗帶回去?！鳖D了頓，她又補充，“等你夜里餓了再吃?！?/br>
    姜成喜出望外，用力地點頭，這下終于可以安心地吃魚了。

    ……

    靳敏敏回家的時候，自己的閨女已經哭成累人。

    “這是怎么了？”她給孩子擦了擦眼淚：“媽找到工作了，以后在公社小學當老師，能賺工資呢。賺了工資，給你買小發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br>
    聶小佳打著哭嗝：“真的嗎？mama找到工作，再也不用下地干活了嗎？”

    靳敏敏笑著點了點頭。

    今天她是和村里的林知青一起去見校長的。

    起先，校長只打算招一位老師，可因為她和林知青都是孕婦，兩個人都各自有各自的難處，校長看著也不忍心，就同意她們都留下來。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

    “等到我倆都生完孩子，校長會就我們這段時間的表現進行一次考核。我比她生得早，到時候回學校就好好表現，她生了之后還得在家里休息一陣呢，那會兒我就去求求校長，讓校長把我留下來?！苯裘粢膊还荛|女聽懂了沒有，反正她就只想找個人說說話。

    聶小佳傻傻地看著mama明亮得像星辰一般的雙眸，和嘴角終于自信起來的笑容。

    “小佳，你雖然還小，但媽也得給你講道理?！苯裘粲檬秩嗔巳嚅|女的頭發，將她摟入懷中，“剛才在公社小學的校長辦公室，起先校長覺得我的學歷沒有林知青的高，是想要把她留下來的?？晌耶斚戮涂蘖?，說我們孤兒寡母不容易，到時候我肚子里的娃出生了，日子更難過。校長同情我，所以才同意讓我和林知青一起留下。你看，做女人的，就應該學會示弱。你雖然是個小孩，但卻是個漂亮的小孩，不那么要強，就會有更多人心疼、照顧你，明白嗎？”

    聶小佳聽了，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又哭了。

    她哭得一顫一顫的，將剛才在柚柚家發生的事情說給靳敏敏聽。

    “可是柚柚他們一家人都不可憐我?！甭櫺〖岩е齑秸f。

    靳敏敏這才知道懂事的女兒為什么要哭。

    她沉下臉，將孩子攬入懷中：“孟金玉這人的心是真狠?！鳖D了頓，她一咬牙，“一個整天下地的文盲，滿嘴的大道理，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br>
    “柚柚不是我的朋友嗎？她為什么不幫助我？”聶小佳又問。

    靳敏敏冷笑：“你管那個小賠錢貨干什么？她家這么窮，家里還有個弟弟，將來弟弟有書念，她沒有，苦死她?！?/br>
    聶小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是啊，柚柚也沒什么了不起的，跟她一樣，是個沒有爸爸的小孩而已。

    而且，柚柚的mama還沒有她mama厲害呢。

    “就是個小土包子?！苯裘粽f著，摸了摸自己閨女的衣裳，“看我們小佳，穿得多漂亮，跟城里娃娃似的?！?/br>
    聶小佳低頭看著自己紅色的小針織衫，終于笑了。

    她也是有骨氣的，既然柚柚不跟她做朋友，那就不做了。

    小土包子！

    ……

    孟金玉到晚上快睡下了，才得空問了問孩子們今天去公社中學時發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兒。

    談起在課堂上學到的知識，善善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而且小嘴一張，冒出了好多好多她連聽都沒聽過的新鮮詞匯。

    那些古詩詞，善善就只聽老師教了一次，就全都記在心底了，說出來都不帶磕絆的。

    孟金玉這才想起，上一世，善善的學習成績就特別好，入學之后次次考試都考高分，之后輕輕松松考上大學、研究生，繼續深造，還成了教授，在他的專業領域發光發熱。

    溯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