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陣不輕不重的響聲。

    孟金玉趕緊起身，微微打開自己屋里的房門，留了一道縫隙。

    一道小小的身影從外頭回來。

    小團子的動作好慢，靜悄悄的，但并沒有左右張望，而是快速回到自己屋里。

    之后就沒了聲響。

    孟金玉皺眉，忽地回過神，心像是漏跳了半拍。

    她掃了一眼熟睡的姜煥明，趕緊輕手輕腳地打開柜子，把手伸進最里層不穿的冬衣口袋里。

    她使勁掏了一遍又一遍，臉色逐漸發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

    沒有，什么都沒有。

    第二天一早，孟金玉趕緊去找了姜成和姜果。

    “你們看見我那小本了嗎？”她問。

    “是柚柚拿的小本嗎？”姜成奇怪道，“她還沒還你嗎？”

    孟金玉眸光一冷：“你看了？”

    “沒有，我讓她還給你的?！苯烧f。

    她又看向姜果，得到的是同樣的答案。

    孟金玉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一些。

    她也不想多對付兩個孩子，畢竟在將來，他倆還有用途。

    并且，如果三房四個孩子都接二連三地出事，她也不好交代。

    “媽，本子里寫了什么？很重要嗎？”姜果問。

    孟金玉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沒事，去玩吧?！?/br>
    她得想個辦法，先把本子拿回來。

    否則，就很難解釋了。

    ……

    葉美荷向單位請了一天的假，在家照顧姜善。

    這孩子高燒不退，睡睡醒醒，小臉蛋紅紅的，眉頭深鎖，嘴唇也紅，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說什么。

    葉美荷輕輕拍著他的背，湊近了想聽孩子說的話，忽地眉心一擰。

    “mama——mama——”

    姜善是夢到mama了。

    他不知道柚柚整天在自己耳邊說的親媽后媽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夢見了mama以前的樣子。

    以前的mama就像個大力士，一只手抱著他，一只手抱著柚柚，輕輕搖晃，還會悄悄給他們留好吃的，等晚上大家都睡著了，塞得他們的小嘴巴鼓鼓囊囊的。

    恰好這時，孫永元回來了。

    他把自行車鎖好，快步走進來：“我上派出所問過了，沒人來報案。下午我忙完單位里的事情后提早出去一趟，再上其他派出所問問，看看有沒有消息?！?/br>
    “孩子這么小，又下大雨，難道還能走好幾里地的路嗎？就在孩子走丟附近的派出所都沒人來報案，我估計，說不定他家里人就是故意不要他的?！?/br>
    “不至于吧？能這么黑心肝嗎？”

    “怎么不至于了？把孩子賣掉的都多的是呢！我們這么想要自己的孩子，求醫問藥好幾年，都沒個好結果。他們倒好，直接扔了孩子！丟掉孩子的那家人，一定會有報應的！”

    見妻子一肚子氣，孫永元撓了撓后腦勺：“我去單位食堂打點飯菜?！?/br>
    葉美荷摸摸姜善的額頭，從荷包里掏出一些錢：“你去國營單位買兩個大包子，再打一一碗紅燒rou，給這可憐的孩子好好補一補?！?/br>
    ……

    姜煥明一回家，一屋子人就都圍了過來。

    “公安同志咋說？”

    “公安同志說沒人送孩子過來，他們也找過了，沒有消息?！苯獰鞯拖骂^，“找走丟的孩子，就和大海撈針沒區別，只怕善善被拐子——”

    而他話音未落，孟金玉就小聲啜泣了起來。

    姜煥明安慰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對姜老太說：“媽，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br>
    姜煥明扶著姜老太進了屋，說出自己的打算。

    “把柚柚送走？”姜老太驚呼一聲，“為啥送人？咱家又不是養不起?！?/br>
    姜煥明沉默片刻：“昨天晚上金玉哭了好幾回，大半夜的，還尖叫著找善善。如果不把柚柚送走，恐怕金玉心頭這個坎兒就過不去?！?/br>
    “你媳婦心疼善善，那柚柚就不是她親生的了？”姜老太皺眉，“善善丟了，她這個當媽的沒責任，倒是怪在一個五歲小丫頭身上了，你說有這理嗎？”

    “金玉這些年為咱家付出了這么多，這事我難道還不依了她嗎？”姜煥明無奈道，“再說了，孩子放在誰家不是養？我們打聽過了，就翟家村有一戶人家，家里窮，一屋子男娃，他們愿意養女娃——”

    “把自己閨女送去給人當童養媳？煥明，你糊涂??！”姜老太氣得直拍他的胳膊，“你這媳婦說的話就一定是對的了？你長點心——”

    “??！”屋外傳來一聲驚叫。

    姜煥明嚇了一跳，猛地站起來往外沖。

    堂屋里，孟金玉躺在地上，臉上掛著未干的淚痕，奄奄一息的樣子。

    姜大嫂和姜二嫂一人一邊拉著她的胳膊。

    姜高明說道：“剛才三弟妹撞墻，說不想活了?！?/br>
    “善善不見了，我該怎么辦？”孟金玉呢喃著，又要去撞墻。

    姜煥明過去緊緊將她拉住，心中一陣疲憊，恰好余光掃見站在角落一動不動的柚柚。

    “你這個白眼狼！你媽都撞墻了，還杵在那里？”姜煥明罵道。

    孟金玉虛弱地看了柚柚一眼，一頭埋進姜煥明懷里：“我不想看見她，煥明，我不想看見她……”

    “你給我滾！”姜煥明沖著柚柚怒喝一聲。

    溯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