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而下，將這山寨都鋪上了一層銀裝。

    宋初一拉著柳文山打雪仗，趁他不注意，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拉。

    他順勢倒在了雪地上，柳文山單手撐在旁邊的地上，靜靜地看著他。

    宋初一輕哼一聲，先倒打一耙的開口說道：

    “你就會欺負我?！?/br>
    “你是不是故意折磨我欺負我，想讓我依附于你？”

    啪嗒一聲，一滴淚突然砸在了他臉上。

    宋初一愣住了。

    柳文山雙唇緊抿著，可那雙從來都是漆黑平靜的眸子里被淚水蓄滿。

    他哭了。

    第413章 嬌貴小夫人狠狠欺負陰郁反派（16）

    大滴大滴的眼淚毫無預兆的砸在了宋初一臉上，讓他都有些懵逼。

    明明他都欺負過他很多次了，怎么這次就突然落淚了？

    宋初一輕輕眨眼，抬手拂去他眼角的淚花，仰頭親了親他的眼尾。

    柳文山長睫一片濡濕，卻又那般固執的看著他。

    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哭腔。

    “我沒有?！?/br>
    他是如此害怕，害怕他看透了這無趣沉悶的皮囊下翻涌的貪婪惡意。

    害怕他這不能被說口的惡念會將他嚇跑。

    所以在宋初一說出“故意折磨欺負他”時，恐慌在這一瞬間涌了上來，將他包圍，席卷了他整個身體。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那落在宋初一臉上的眼淚便是證明。

    柳文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卻又因為心中的某種執念而緩緩睜開。

    “我沒有故意折磨欺負你?！?/br>
    他的聲音沙啞到幾乎發不出完整的句子來。

    他只是控制不住那想將他完全變成自己的，想要與他融為一體無論是rou體還是靈魂的惡念。

    那不正常。

    就好像他的誕生是這個世界的荒謬，是這個世界不可能的存在。

    那些惡念如影隨形，如附骨之疽，牢牢的黏在他心底。

    他不敢泄露半分，可阿初何其敏銳，敏銳到只要他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分陰霾都能被他發現。

    他早該清楚。

    早該清楚這樣的光不會永遠停留，他只會短暫的落在他身上，而后便會如同這漫天大雪般，在合適的時候離開。

    是他太過妄想。

    妄想得到光的垂簾。

    柳文山緩緩起身，松開了握住宋初一的大手。

    他呆呆的坐在旁邊的雪地上，眼淚從臉龐滾落，砸在了這雪地之上。

    guntang的熱淚將這冰冷的雪融化，漫天大雪像是在此時靜止了。

    不，應該說時空在這一瞬間靜止了。

    宋初一抬頭看天，有一朵雪花就停留在他指尖。

    它靜止在那里，連融化的本能都喪失了。

    宋初一再看向柳文山，長睫輕顫，問道：“為什么哭？”

    柳文山抿了抿唇。

    “阿初會討厭我嗎？”

    他很少會有這樣卑微的提問，這種將自己放在了低位的詢問，仿佛將他的尊嚴都掩埋了。

    可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尊嚴。

    他只想知道，他會不會討厭自己。

    宋初一輕輕搖頭。

    “不會討厭你?！?/br>
    許是覺得這樣說不夠，他又說道：

    “其實以前挺討厭你的?！?/br>
    他拉起了他的手。

    柳文山的手很冷，是那種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冷意。

    他雙手捧住他的大手，將他的溫度傳遞給柳文山。

    “你總是讓我睡覺?！?/br>
    他聲音很輕很輕，幾乎不可聞。

    但柳文山還是聽到了。

    宋初一垂著眸，沒有看柳文山。

    他只是看著他的大手，低喃道：“不過我睡不著?！?/br>
    “睡覺違反我的天性的?！?/br>
    他一個咖啡樹，哪有那么大的毅力對抗自己的天性。

    他從來都是率性而為的，碰到一個天天讓他睡覺的，不討厭才怪。

    “不過現在不討厭你了?！?/br>
    宋初一在說這話時，終于抬起頭來看向了柳文山。

    眼里似有笑意，眉眼彎彎。

    “現在我喜歡你嘛?！?/br>
    “你知道喜歡嗎？”

    他歪了歪頭，笑意更深。

    “就是那種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br>
    “哪怕你技術不好弄痛我，我也想要和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br>
    柳文山一怔。

    都這種時候了，阿初還喜歡開玩笑。

    宋初一拉起他的大手，唇輕輕落在了他的指尖。

    “皮囊是靈魂的承載物，而我的靈魂將與你同在?！?/br>
    柳文山緩緩的，極為緩慢的眨了眨眼。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沒明白。

    但這停滯的空間又開始流動。

    雪花緩緩落下，落在了他肩頭，落在了他長睫上，落在了他看向他的眼睛里。

    “我卑劣陰暗，不知所恥，占有偏執，不是個好人?！?/br>
    他終于向他袒露了自己的陰暗。

    “我知道洪齊和柳烈之間的誤會，卻從未開口調節?！?/br>
    “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宋初一，也并未開口向皇上解釋?！?/br>
    “我自私貪婪，想要將你占有，困在我身邊，永遠不能離開?！?/br>
    宋初一偏頭看向他，輕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