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潘吉道:“我上樓看看?!闭f著就要掌柜帶路。 誰知就聽高炎定道:“不必理他,只他兩人不愿走那便讓他們留下,晚上你們好生留意著就是?!?/br> 既然王爺都發話了,潘吉只好歇了上去找茬的心思,和親衛們分坐開來,先用了飯再安排了今晚值守的人后各自忙活去了。 鄒大和明琬琰在屋里等了半天,也沒見有人過來驅趕他們,不禁有些奇怪。 明琬琰更是有些失望,虧他已經整理好了衣裳儀容,只等好戲開場,結果當事人沒來,真是出師不利,好生晦氣。他心里惱恨,暗道這高炎定真是不識好歹。 不識好歹的高炎定此時正把玩著腰間掛著的荷包,對著窗外昏暗的天穹出神。 第195章 我來尋妻 潘吉敲門進來的時候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他一準又在思念景公子。 真像個被娘子拋棄的怨夫,潘吉悄悄腹誹道,面上倒是格外正經,恭恭敬敬地道:“王爺,傳信的弟兄回來了,這是慶陽侯的親筆信,請您過目?!?/br> 信件上封著火漆,高炎定拆開一目十行地讀完,總算展露了些許笑意,“薛方慶此人雖沒什么大本事,但在識時務這點上,倒是少有人能及。只要他能信守承諾,將來咱們揮軍南下的路上就能少一個阻礙?!?/br> 潘吉道:“您此次南行,一路上收服了好幾撥小勢力,連山匪草莽都收了兩個,只是人心難辨,就怕他們是假意歸順,將來背刺咱們一刀?!?/br> 高炎定笑道:“無妨,不論他們是否真心服我都不重要?!彼麑⒁豁撃E未干的信紙遞給潘吉,“你命人將信送回安宛,后續自會有人去這些地方替我照管這幫人,他們若坦然接受便罷,若不依從,哼!” 潘吉聽他智珠在握,顯然還有后招,不禁多嘴問了一句:“您早在這些小勢力中安插了自己人?” 高炎定道:“不錯,但凡他們不遵我號令,生了貳心,他們的枕邊人、手足、心腹就會成為催命的鍘刀,落在他們的頸項上?!?/br> 潘吉聽罷心悅誠服,再不多言。 潘吉走后,中途掌柜親自上來送了趟熱水,奔波在外,一切從簡,高炎定草草擦了遍身子換上干凈的衣衫就抱刀睡下了。 誰知,睡到半夜,忽在萬籟俱寂之中聽到一陣細微的嘈雜。高炎定警惕性極高,立馬就清醒了,同時自己這間屋子的房門被人推開,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隨后一道腳步聲慢慢朝床鋪這邊靠近。 高炎定渾身緊繃,如臨大敵,暗道莫非這層樓上值守的親衛都中了招,否則怎會悄不聲息地就放任外人進來。他已將對方當成了身手高絕的刺客,不禁握緊了刀柄,輕輕抽出鋒刃。 黑暗中,那人越發靠近,吐息有些凌亂,似乎在緊張惶恐。 一個沉不住氣會緊張害怕的刺客?高炎定心下狐疑,難道是第一次執行任務? 他蟄伏在榻上,氣息綿長,仿佛真的睡著了一般,絲毫沒引起對方的懷疑。等人撩開床帳摸索著靠過來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高炎定飛快躍起,短刀完全出鞘,于黑暗里乍現一道冷冽的雪亮光芒,差點晃花了來人的雙眼。 只聽對方短促地低呼了一聲,高炎定雖感到耳熟卻并未多想,一把將來人扣倒在床鋪上,刀刃逼近對方要害,兇相畢露道:“別動!何人派你來的!老實交代!” 身下那人急喘了幾口氣,顯然被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高炎定耐心有限,想著到現在外頭的親衛仍沒什么動靜,八成真的都被放倒了,不禁心下大恨,又顧忌著此人還有幫手,只壓低了嗓門威脅道:“再不如實交代,我教你立馬身首分離!” “別……別……”來人期期艾艾地道,“是……是我……炎定……你認不出我了么……” 高炎定瞳孔緊縮,渾身僵直,不敢置信地道:“是……是你……” 黑暗里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只感到一只有些微冷的手緩緩貼上自己的臉,先是下巴,隨后是嘴唇、鼻梁、眼睛,似眷戀似情濃,來人哽咽道:“炎定,對不起……” 高炎定手一松,短刀落在床榻上,隨后一個溫熱的身子撲進他懷里,不過片刻,胸前的衣衫就濕透了。 高炎定故作冷靜地推開那具身子,在黑暗中摸索了片刻才找到桌上的燭臺,將其點燃。 火光竄起的霎那,兩人都不約而同被刺痛了眼睛,但下一刻又都強睜著眼眸打量對方。 高炎定看過去的時候,只見“明景宸”眼尾緋紅,睫毛上掛著淚珠,細膩如暖玉的面頰上兩道淚痕被燭光照得瑩瑩發亮,在方才的推搡反制中,對方發髻散了大半,柔柔地披在羸弱的肩背上,衣襟微敞,整個人如同一株沾了露水的午夜幽蘭,漂亮得無可比擬。 若是換做往日,高炎定早已安耐不住上前將人摟在懷里,恨不得將所有的雷霆雨露都施展在這薄情招恨的人身上,讓他含、情泣露,戰栗擺、動??纱藭r乍然見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預想中的情、熱卻不曾襲來,甚至連痛恨都像是從身軀里憑空消失了一般。 高炎定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如同此刻坐在自己床上的是個毫無干系的陌生人,雖頂著一張再熟悉不過、讓自己愛到骨子里的面容,卻總覺得哪里不對,他連一絲想要靠近溫存的欲,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