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有什么不便和我說的?”潘吉的遲疑落在明景宸眼中,高炎定在佩州的事越發令他起疑,他輕嗤一聲,以退為進,“既然潘統領有話不方便讓我知道,那我奉勸你最好立刻八百里加急將此事告知你們王爺,要是晚了一時半刻,一旦佩州那邊出了亂子,事后可別賴我沒提醒你?!?/br> 緊接著,他站起身,下了逐客令,“梅姑,送客?!?/br> 第122章 來龍去脈 “景公子!我……”潘吉臉上掙扎了片刻,突然跪在明景宸面前,道,“屬下不敢欺瞞景公子,實在是事關重大,倘若沒有王爺首肯,就是殺了屬下也是萬萬不能說的?!?/br> 盡管他說得聲情并茂,但明景宸并無絲毫動容,欺霜賽雪的面容上兩道冷凝的目光,像是隆冬臘月的冰棱制成的匕首剜在他身上,令人遍體生寒。 明景宸冷笑出聲,轉身而去,話語中藏著五分譏誚五分不屑,“瞧你們這丁點大的膽子,當初你們鎮北王府敢做,如今怎么反倒不敢認了?你們的膽量是都被高炎定一個人吃了么?怎么就他長了副熊心豹子膽!” 潘吉被嘲得面皮一片赭紅,慚愧地低下了頭。 明景宸見此,面上笑得越發冷,他干脆揭了他們的老底,將這把火燒得更加旺盛,“高炎定的屬下就這點出息了,不過是欺上瞞下背著帝都與佩州軍器局的官吏狼狽為jian昧下了些許兵器,這點小事也值當你們這么諱莫如深?” 潘吉聞言驀地抬頭,眼中震驚萬分,一滴冷汗沿著鼻梁往下淌,他也顧不上擦上一擦,“您……您怎么知道!” 實際上這不過是明景宸的猜測,他剛才不過是為了詐出潘吉的真話故意那樣說罷了。 如今七分猜測變成了十分肯定,他心頭越發冷,覺得高炎定這廝真是狼子野心,賊膽包天,對方這樣大逆不道的行徑與當年的穆王、魯王等人有何分別! 明景宸轉身望著潘吉,臉上雖笑意盈然,但誰都看得出他已經惱怒到了極點,眼底燒著兩把暗火,襯得雙眸比星辰還要明亮璀璨,“高炎定心里在想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我知道佩州的事是理所當然的事?!?/br> 被道破天機后的震驚情緒裹挾著潘吉順其自然地跟著明景宸話語中極具欺騙性的暗示思考,讓他誤以為是高炎定曾和他提過此事,他才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對高炎定的忠誠和過于耿直的性子導致潘吉上了明景宸的當還不自知,態度立刻來了個大逆轉,道:“既然王爺曾提起過,那屬下再無疑慮?!?/br> 自從在戎黎見識過明景宸的智計,潘吉打心眼里信服對方。 眼下湄州的仗正打到了關鍵處,確實不宜用旁的事去讓自家王爺在戰場上分心,但以目前他從那些軍匠嘴里得知的關于佩州的事,如果不盡早想出法子解決,等王爺得勝歸來時恐怕就為時過晚了。 想到這兒,他再不敢有絲毫隱瞞,具都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始末告訴給了明景宸。 原來,正如明景宸猜測的那樣,當年“六王之亂”平息后,皇帝取代各地的藩王重新加強了對地方的掌控,原先與藩王沆瀣一氣的地方軍器局也被大刀闊斧的改,革,并未一刀切地全部被取締。 這也是佩州軍器局能存留至今的原因。 然而這十來年,天授帝越發昏庸無道,對地方的掌控和管理也漸漸力不從心。加上各地匪患橫行,戰事頻發,兵器需求激增,很多勢力趁機鉆了漏洞,不僅與當地軍器局的監官里勾外連,暗地里倒賣兵器,更有豪族在民間私設鑄造坊以此牟利,可謂是猖狂至極。 高炎定這個鎮北王統帥云、甘、鶩三州大軍,按照朝廷法度,這十幾萬士卒吃喝拉撒所需的銀錢、上陣殺敵耗費的刀弓箭矢,一半由帝京出資,一半由當地府衙自理。 軍器局也不是無限制地供應北地將士所需的兵械,每年供應的種類、數量都是有定數的,而這個定數是朝廷說了算。 帝京那邊為了制約北地高家,很多年以前就經常在糧草、銀錢以及兵器的供應上使點不入流的小花招。近些年來,尤其是在高炎定用了些手段“逼迫”天授帝敕封他為鎮北王后,這種惡心人的事更加成了司空見慣。 不過,在明景宸看來,這不過是天子與藩王爭斗中的你來我往罷了,談不上究竟是誰比誰更卑劣可惡。 俗語云,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 高炎定怎會讓天授帝如愿遏制住自己的要害,讓自己被動地淪為替對方戍守邊疆又隨時能鳥盡弓藏的存在。 這些壓根不需要潘吉一一挑明,明景宸就從他的三言兩語中確定了高炎定在佩州的所作所為——左不過是在軍器局里安插了自己的人,私下里對帝京陰奉陽違,背地里悄悄為鎮北王府大開方便之門,大規模地替他打造兵器。 明景宸嘴角的笑意越發冷冽,令潘吉開始惶惶不安起來,嘴里的話也變得斷斷續續,支支吾吾。 明景宸叱道:“前事我已悉數知曉,不必多言,還不快將近日來佩州發生的事速速說來!” “是……是……”此時的明景宸壓根無法讓人把他和病秧子聯系到一塊兒,他身上釋放的威勢竟讓潘吉覺得像是在直面鎮北王本人一般,絲毫不敢違抗,只能繼續把未盡的話說下去。 高炎定的一番cao作,早已將佩州軍器局大半掌控在自己手中,然而沒想到的是,先前他在戎黎被捕,在有心人的故意為之之下,消息走漏到佩州,竟然引得那些個小人蠢蠢欲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