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小吏抹了把汗,“……有!小的有進來看過,發現人確實斷了氣?!?/br> “就他一人?” “就他一人!” 明景宸低頭沉思,稍頃,又問老嫗道:“素光,你可見到了那個叫烏塔的獄卒?” 老嫗道:“不曾見過,是宮門口的護衛給傳的話,說有個獄卒剛才來報信,說城北牢里的囚犯死了,我知事情不妙便立刻回去通知你們?!?/br> 高炎定有些猜到明景宸這樣問的意圖,他問小吏:“烏塔去報訊后沒回來?” 小吏搖搖頭,“沒有回來,小的原先當他是辦完事后又偷溜去哪里喝酒躲懶了……”他越說聲音越低,顯然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明景宸瞧了瞧旁邊的幾個籠子。很奇怪。 整座黑牢里,少說關著四五十人,可從他們幾個進來到如今,這些囚犯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這很不正常。難道說…… “這里關著的人總該看到鄒大是如何離開的罷?” 小吏苦笑道:“他們看到了也不頂用,這些俘虜、奴隸早前就被拔了舌頭,他們又不識字,貴人你就是嚴刑拷打他們,他們也說不出寫不出啊?!?/br> 這是連目擊者都相當于沒有了。 明景宸心底冷笑,他對高炎定道:“走,我們出去再看看?!?/br> 高炎定點點頭,回頭又囑咐小吏,“你把遺體搬出來,別磕碰壞了?!?/br> “是是是,您放心?!?/br> 三人走出黑牢,頓覺外頭天高地闊,涼颼颼的夜風一吹,渾身的燥熱立馬消散無蹤,就連濕透的衣衫都迅速冷卻下來貼在身上,像是結了一層薄冰。 高炎定見他環手搓了搓手臂,淡唇被夜里的寒氣凍得泛白,牙關咬得咯咯作響,不禁感到又心疼又好笑,連忙脫下自己的外衫想給他穿上。 誰知,明景宸宛如一只機敏的兔子,自己的手還沒落在他肩頭,他已經跳出半丈開外,警覺道:“別過來?!?/br> 這是在干嘛?不就是先前不小心親了他一下,至于將自己當成yin賊、采花盜來防備么? 高炎定為此心里有氣,驢脾氣一上來就什么都不顧了,只顧著與心上人對著干,不讓他過去,他還偏要去,他朝前邁了一大步,臉上洋洋自得,“腿長在我身上,你管我?” 明景宸氣極,一腳踹在他膝彎上,又念著他身上有傷,沒怎么使勁,“你閉嘴!滾遠點!也不聞聞自個兒身上那個味兒!” 原來是嫌自己臭,高炎定湊近外衫聞了聞,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直沖腦門而去,竟比那大漠的風沙還可怕。他訕訕一笑,將外衫丟在地上,“我不臭,臭的就是你,如今你還嫌棄上了我,這可非正人君子所為?!?/br> 明景宸狡辯道:“我可從來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少啰嗦,還有正經事要做!” 高炎定就愛他惱羞成怒,沒理還偏要強裝有理的小模樣,見他說要辦正事,也只好先依了他,笑道:“你覺得人會在附近?” 明景宸道:“極有可能,那小吏出恭不會走遠,時間有限的情況下,那人不可能處理得干干凈凈?!?/br> 高炎定深表認同,只有老嫗沒聽明白,茫然地跟在他們身后在附近荒地上兜圈。 實際上他們并沒有搜尋太久,因為周遭光禿禿的,一來沒什么房舍建筑,二來植被稀少,一眼望過去基本就能看個八九不離十。 明景宸很快將目標定在四五十丈開外的一叢沙冬青灌木上。 那沙冬青生得格外茂盛,足有半丈來高。 三人借著月色在灌木外張望,發現里頭似有一道暗影倒伏在其中,一動不動。 明景宸朝高炎定瞟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高炎定聳聳肩,得,這臟活累活還得靠自己。他抽出腰間短刀,在灌木中生生劈出一條小徑來,等靠近那道黑影,低頭一看,果不其然是個死人。 第107章 抽絲剝繭 看五官是個戎黎人,死法和牢里的竇玉如出一轍,頸骨被人徒手扭斷,而且渾身除了條底褲都被扒了個干凈。 明景宸對老嫗道:“把那個小吏叫來?!?/br> “好?!?/br> 兩人繼續查看尸體,這人身上除了致命傷再無其他傷口,初看像是沒什么線索。 高炎定正要起身去別處看看,卻見明景宸忽然伸手朝尸體臉上摸去,他立馬抓住對方,薄怒道:“別碰,怪臟的?!?/br> 明景宸揚揚下巴,沒好氣地道:“你一身怪味,還用摸過尸體的手來碰我,與我自己碰尸體有區別么?” “……”高炎定不說話了,默默地松開了手。 明景宸用蔥尖似的食指在尸體面頰上抹了幾下,蹭下一點粘稠的膠狀物質,湊近鼻尖輕嗅,神色愈發凝重。 “是什么東西?”高炎定格外好奇。 明景宸搓了搓手指,那黏糊糊的東西很快變成顆粒狀從他指腹間脫落,“是易容用的藥水和膠泥混合物?!?/br> 高炎定捕捉到了重點,“易容?” 明景宸聲音化在呼嘯的風中,“看來鄒大此人大有來頭?!毕惹八c鄒大結伴同行,穿過荒涼戈壁來到月煌城,不論是在沙暴中與天地偉力相博,還是一路上行獵跋涉,此人都展現出矯健的不凡身手,現在看來,除此之外,他還有一手精妙絕倫的易容手法。 且從他言行談吐中不難看出,他還曾讀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