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旁邊一整面墻都被書架占用了去。高炎定隨意翻了翻,發現上頭的書多而雜,有經史子集、六韜三略、游記小說……應有盡有,書頁大多有些陳舊,像是曾經被人翻閱過很多遍。 另兩面墻上掛著數張名家的字畫真跡,高炎定自小對這些就沒什么興趣,匆匆掃了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從書房里出來后,他又順著長廊走到了一間寢室。 寢殿布置得同樣極盡奢靡。 殿內的鎏金螭獸熏爐里香氣四溢,煙霧繚繞。 也不知燃的是何種香料。 似麝非麝,似檀非檀,既不是宮內獨有的龍涎,也不是“一片萬錢”的沉水,倒是和殿外那些奇異的花草香氣有些微妙的趨同。 高炎定不喜這里的富麗堂皇、窮奢極欲,他看這邊的規格陳設,料想應當是天授帝在后宮的一處隱蔽居所。 今夜天色已晚,想來對方應當不會再擺駕出宮回攬仙臺,極有可能會到這邊就寢。 此地不宜久留。 高炎定打算立刻離開。 然而他剛轉身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腳下一個踉蹌立馬栽倒在了地上。 殿內的香氣似乎比方才更加濃烈了。 高炎定氣得想吐血,這到底是后宮還是yin,窩?天授帝真的是老了不行了?怎么走哪里都有這些yin,邪的藥物,讓人防不勝防? 他眼前朦朧昏花,意識迷離導致無法清晰視物。 視覺的退化會把人潛意識中的想象力無限放大。高炎定覺得那些香料燃燒產生的煙霧像是有自我意識,如同毒蛇的尾巴一般漸漸纏繞上了自己的手腳。 他橫躺在玉石鋪就的地面上,身體內的血液化作沸騰的巖漿在四肢百骸里沖撞翻滾。 高炎定心底苦笑,要是天授帝進來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占了他的老巢,不知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俗話說,怕什么來什么。 就在他思考如何在天授帝到來之前擺脫困境,耳朵突然敏銳地捕捉到一陣輕慢的腳步聲。 真……這么倒霉? 高炎定腦內嗡嗡響個不停,像有面鑼鼓不停地在身體里敲敲打打,讓人無法集中注意力思考問題。 他只能半迷糊半玩笑地想,興許明天天一亮,整個帝京的人都會知道他高炎定偷闖進后宮意圖不軌。 yin,棍、狂徒就要成為他鎮北王的另一個代稱了。 也不知遠在安宛的明景宸知曉后,會如何想? 奇怪,我還怕他不成?為何要擔心他誤會? 高炎定腦子亂糟糟的,在千鈞一發之際,他既沒有驚惶忐忑也沒有憤怒失措,反而意外的平靜。 然而,很快他就無法淡定如初了。 推門進來的竟不是天授帝! 高炎定使勁睜大眼睛也只能模糊地看清對方一個大致輪廓。 二十多歲年紀,身段瘦削頎長,身著月白色王爵華服,頭戴鑲寶小銀冠,儼然一副王孫貴胄打扮。 最令高炎定震驚的是,來人的體態宛若修竹,行止間竟讓他看到了幾分明景宸的影子。 對方在見到殿內竟有他這么個大活人時,短暫地愣怔了一下,又很快反應過來。 高炎定似乎聽到了一聲輕笑,那笑尾音又細又長,仿若藏著鉤子。 他不禁恍惚,怎么連聲音也如此相似,是自己被藥迷糊了,還是不過是巧合? 可接下去發生的事讓他更加措手不及,再也來不及想些旁的了。 來人在他近身處蹲下,兩鬢垂下的烏發掃在高炎定的鼻尖和嘴唇上,一股幽香伴著臉上的癢意鉆入他體內。 高炎定瞳孔微張,直到此刻,攏在對方臉龐上的薄霧才漸漸散開,露出一張香培玉琢的秾麗容顏來。 赫然與明景宸那禍害像了個九成九。 高炎定被這未曾料想到的一幕震撼得久久無法回神。 明景宸怎么會在這兒?! 他應當在云州待著才對! “你是誰?”高炎定一把扣住對方伸過來的手,只覺得掌下玉石為骨,錦緞為膚,細伶伶的一截與印象中的皓腕格外相似。 他不由地摩挲,頓時觸手生香。 混沌錯愕之中,高炎定轉而抬手去摸來人的臉,指尖暖融融的一片,還帶著潮濕的水汽,對方似乎剛沐浴過,頭發上、身上都沾著溫泉水中淡淡的硫磺味。 高炎定想起了聽雪堂中新修的照波池,那夜明景宸鴆毒發作,險先溺死在溫泉中,自己跳下去將人抱起,對方身上也是這樣的味道。 身體中的巖漿被此情此景刺激得燃起沖天烈焰,理智也在灼灼燃燒。 高炎定掙扎著坐起,手指從那張清癯絕俗的蒼白臉龐上一路下滑,來到精致的下顎上流連忘返,再往下,就摸到一截高高的衣領。 很奇怪,這般酷暑氣候,即便到了晚上,外頭下著雨,也是又悶又潮,這人難道不畏熱,竟穿得這般嚴絲合縫。 隔著面料,高炎定摸到玉頸上微微凸起的喉結,這一點玲瓏小巧令他眼神越發迷離癡狂,手指不由地想要挑開領口的鳳凰紐絆,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肆意妄為的手。 這樣的反抗助長了欲、望的野蠻生長,高炎定眼底爬滿血絲,那熏香將他靈魂深處的原始野、望全部逼了出來,皮囊下的清醒克制被獸,性慢慢吞噬。 他反客為主,將那雙手掰扯開,然后握住對方纖細脆弱的脖頸,只要稍稍用力,這截生得如此白皙秀頎的所在就能被輕易拗斷。